第四章 师妹

几个月后，司巫杜衡再次云游后回来了。

杜衡虽是司巫之一，却经常四处云游，有时半载才回来，但通常呆不到一月就又出门了。他以前虽然有时会寄些吃穿回来，但通常到陆离手上却是破破烂烂的。当杜衡回来时，陆离感觉他有些异样，却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数月未见的杜衡带着誉朝的特色小吃回来了，见到正在练剑的陆离问他道。

杜衡：这几个月你学得怎么样？

陆离：我自学了天心诀的基础典籍，已经可以运用灵力了，也学了几招简单的剑法。

陆离心无旁骛地比划完最后一道剑招后答道。

杜衡：别练了，休息一会儿。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师父很无趣，出关后要么修炼，要么考察你，也不出宫四处转转。

杜衡翘着二郎腿靠在廊柱上，看着刻苦练剑的陆离啧啧道。

陆离：并不如此觉得。

陆离收剑的手顿了顿，随即回道。

杜若：兄长要这么说，我可以把大祭司之位给你，但你就别想再出天心宫一步了。

杜若从树后走出来，语气佯怒，却神色未变，依然是那般淡然的神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杜衡：妹妹别生气，是我错了，哈哈。

杜衡打着哈哈将此事揭过。

杜若：既然你有空，天心诀第一卷心法就由你教授给他吧。

杜若没有多作停留，留下这句话就准备转身离开。

杜衡忽然开口问。

杜衡：小妹，月狼之森的封印今年是不是需要加固了？

杜若：六年一次，的确快到了，亏你还记得。

杜若侧身看了杜衡一眼，又看看陆离，随即离开了。

陆离：月狼之森，那是什么？

陆离感觉到杜若提到“月狼之森”时神色有异，不禁好奇问道。

杜衡：月狼族狼王所在的的地方，据说他是被杜氏祖先封印的，所以杜氏……

杜衡欲言又止，忽然轻松一笑略有些自嘲道。

杜衡：唉，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杜衡看着杜若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杜衡：终究是我自私了，让她背负了这般沉重的命运。

南楚大祭司不可动情，需心怀大义，坐上这个位置便是远离男女情爱，更何况大祭司是不允许有子嗣的，这是为了防止在灵女未出现时，他们篡夺南楚最高权力。

然后，杜衡像开玩笑一般低头对陆离道。

杜衡：你可不要喜欢上她，因为她早已没了爱谁的权利。

陆离不懂杜衡为何忽然对他说这些，而且语气又那么的认真。

是啊，大祭司不需要爱谁，也不需要被谁爱，只要有敬畏与尊崇就够了。这个道理，他的小妹肯定早就懂了。

此时杜衡眼里的情绪，陆离还不明白。

四年后，陆离突破了天心诀第六层，正式成为了杜若的亲传弟子，从黑衣换成了紫衣，以区别其他巫祝。随后，他下山游历了一年，一回来便去向杜若请安。

陆离：师父。

杜若：陆离，你回来了。

杜若一身普通巫女的白衣红裳，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正在后院里给花圃里的花浇水。她看到他换了一身新衣裳，便微微笑道。

杜若：你穿这衣服很合适。

陆离不曾想杜若还未梳妆，又对他如此温柔的一笑，不禁匆忙行礼垂首道。

陆离：弟子唐突了，弟子先行退下……

杜若：不必了。

杜若不以为意摇摇头，放下水壶，看着花圃，问道。

杜若：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陆离不知杜若这是何意，顿了一会儿才道。

陆离：杜若花。

杜若：嗯，这是哥哥亲手为我种下的。

杜若点点头，眸光中透露出些许哀伤。这样的她，让人觉得如梦似幻，像是阳光下美丽易逝的残影。

杜若：我马上要出去一趟，这几天拜托你来照顾它。

陆离微微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杜若要离开天心宫，想必也只可能是为了杜衡的事。

杜衡其实早就爱上了一个誉朝贵族女子，他在五年前重新封印月狼王后失踪，其实是与他心上人私奔了。但他两个月前被天心宫发现踪迹，两人的孩子如今都有十岁了。天心宫不允许巫族与外族通婚，自然要抓他回来，但杜衡灵力高强，如果要抓杜衡，自然只能是杜若亲自出马。

杜若似乎看出来他的所想，却好似毫无察觉般继续道。

杜若：近日可能会有些流言蜚语，你不用理会。

陆离闻言颇有点惊讶，毕竟杜若是向来不会在乎这些的，看来是怕此事会牵连到自己。

他点点头。

陆离：是。

天心宫中侍从虽少，但不至于……连浇花也无人才对。想来……这应该是师父自己的命令，她很重视这花，也很重视……自己。

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点欣喜的表情。

杜若：我回来后，可是要考校你的。

杜若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疲惫感。

陆离：师父，我……陆离想起自己怀里带回来给杜若的东西，此时却不禁有些犹豫。

杜若：怎么了？

杜若微微偏头看他。

陆离：没什么。

陆离知道多言无益，想着还是等杜若回来再说，便表情郑重地朝杜若行礼，仿佛许诺一般地道。

陆离：那弟子……便静待师父回来。

九日后，他在天心宫外的长亭等候，远远地，他便看见了杜若的身影，还有……她身边的白衣小女孩。

他一愣，依旧迎了上去。

杜若抚摸着女孩的头顶，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对他道。

杜若：这是你的师妹杜锦莲，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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