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冰湖的必经之路上,有另一座已封了尘的宫殿。我或许不该再看,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两眼。
这座我曾住了十多年的宫殿,曾繁花似锦一片风光,如今却全都凋零了。红漆斑驳,庭前落尘,巨大的蛛网拉满了房前檐下,越看越清冷。满目萧瑟之中,反倒是一旁曾花了几年心思移植的杏树林,如今花开正盛,一眼望去,满目粉白。但有风过,便有零落的粉白色花瓣轻轻飘落,几瓣落在庭院,几瓣飘到门前,再几瓣随风到了我们跟前。落尘的青石板上点缀些许零落的粉白,终于让这萧瑟的宫殿看起来有了几缕生气。
呵,离了我的培护,倒是与周边环境适应得不错了。
正走着,令狐冲突然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他,却见他定定望着那处宫殿。
“冲哥?”心头跳了跳,忍不住出声唤他。
闻声看我,他轻轻一笑,“可想进去看看?”
呼吸顿了顿,却只敢望着他而不敢作答。
令狐冲很快又将视线落到了那座宫殿上,“你在黑木崖上生活多年,一草一木,必然早有了感情。更何况,”正说着,他顿了几秒,低头看我,唇边有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她待你倒也不错。”
我忽就鼻酸起来。还以为在他心里,对我已只剩下了恨,却不料也能说出这样体贴的话来。或许时过经年,他终于放下我了。
一时间,心头颇多感触,只得假装望向那座宫殿,不敢再看他。“东方叔叔……”喉间梗了梗,才说:“的确待我不薄。”暗暗平复了内心情绪,才终于可以面容无波地回头看他,“如今物是人非,辉煌一时到头来也变作如今这般模样,不看也罢。”
牵着我的手掌紧了紧,令狐冲低头看我半晌,便将我轻轻拥入怀中,“这些年虽也来过这里无数次,却都是孤身一人。如今有你相随,竟也有些感慨。”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发顶,他的眸光依旧落在那座宫殿上,“还记得当年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假意被伏,实则却是为见她而来。”
身子微微一震,我在他怀中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次他与任我行及盈盈一道前来,只道是为取我性命,可如今怎说成是来见我一面?
像是知道我内心所想般,令狐冲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有许多疑问,想让她亲口答我。”说完,却又像是觉得好笑般摇了摇头,“其实有些问题,我若信她则不必再问,不信她,便是问了也无济于事。”
忍不住轻轻揪住了他的前衫,“若是当时你问了,或许……”我和你,便会不一样了吧。
从我身前退开一步,他看了看我,说:“若是没有杨莲亭,我或许就问了。”
“杨莲亭?”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望着他问:“怎突然提起这个人来?”
定定看了我很长时间,令狐冲才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那日若不是他将我们引到那湖心亭,你也不会傻傻地随我一道投湖,而我也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你竟也可以为了我,不要性命。”
不知为何,令狐冲在说完这话之后忽地默了几秒,原本牢牢锁着我的视线也突然失神般空了一瞬。
见他如此,心上却渐渐有了暖意。
‘也’,他刚才用了一个‘也’字。我知道,这短暂几秒的愣神,是因为他想起了我。于是眼前也浮现出了当年他的模样,深深地看进我的眼里,他一脸动容。
——这世上从没有人对我这般好,只有你。
——你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微微垂首,我只能这样来隐藏唇边的笑意。
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令狐冲笑了笑,说:“就因为杨莲亭的这一搅和,让我错过了问她的最好时机。内心虽一直有遗憾,但好在最后还有一个你。”
遗憾吗……
默默盯了他一阵,我突然上前两步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我心中曾有的怨,曾有的恨,彻底化成了灰烬。
不需要他再爱我,哪怕彻底忘了我也已经没关系了,我只要知道他曾对我有过遗憾,如此便就满足了。
“其实这杨莲亭也只是个可怜人。”内心柔软的自己,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同样柔软起来,“以前从向叔叔和教众口中也听过这人不少事情。最初到这黑木崖上来时,或是害怕,也或是别的,他甚少说话。你也知道,他生得和你有九成相似,如此不开口的时候,怕是连东方叔叔本人也难以分辨出来吧。”与其说是分辨不出,倒不如说,是太想念那个人,于是私心里就当成了他。“因此,倒也宠过一段日子。只是得了东方叔叔的宠爱之后,这杨莲亭便也有了心魔。”他恨我,却更恨令狐冲,他一方面想杀我折辱我,以雪前耻,另一方面却又渴望得到全部的我。“归根究底,他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为我所累的可怜人。
话音落下很长时间,令狐冲一直没有出声。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便打算抬头看一看他。不料才刚刚动了动头,令狐冲却突然按着我的后脑,将我又压回了怀里。
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埋首在他怀中,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合着微微起伏的胸膛,他沉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起风了,回去吧。”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便拉着我快步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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