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都,我在这里。”
“皓都,等以后橘子熟了,我们就能成婚了吧。”
“皓统领,通融一下吧~”
皓都,我祝你……往后,子孙满堂。
橘子从我手里掉了下去,我耳边传来长歌的哭喊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她从长安赶来,日日不停歇,却还是来不及与我说一句话。
可是长歌你看啊,我种的橘子熟了。
它以后,会代我陪着你的。
阿隼,冬至的时候,我不能陪你去草原看雪了。
我想过坚持到冬日的,可上天不允。所以阿诗勒隼,往后孤身,记得添衣。
我的听觉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有一个人,在最后一刻,牵着我的手,吻过我的额头,轻轻在我耳边呢喃。
“我爱你。”
是谁呢,没有意义了。
而这一场回忆,过于久了。
我回过神,站在廊下,侧身看着一汪池水。
这便是我重来后过的的第一次生辰。
十二岁,一切转折的年岁。
那一年,我就是在这里,在曲江,在满堂疼爱赐福里。宫里下来一道圣旨,宣我入长安。
阿娘走了有些年头了,可宫里那位血脉上的祖父,不顾满朝文武阻拦,仍旧坚持封我为郡主。
哪怕我的生父只是一位王爷。
我不明白,前世如此,今世更甚。
秦王府里的生父都未曾来看过我一次,而这位素未谋面的祖父,一国之君,却对我疼爱有加。年年过节日和生辰,送来的第一份礼物,定然是宫中的。
不过也不太重要,重来一次,自是要陪着家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这样就好。
处理好长安发生的事情后,她会回来。陪着舅母善见,直至终老。
有人唤我,音线极明。
十五岁的圆鸢带着狼牙面具,缓缓向我走来。许是因着我的生辰,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色圆领劲装,长发高束,朝气至极。
我喜欢她这样穿,不是死气沉沉的一身黑衫,闷闷的像是遮住月亮的黑云。
圆鸢的右手抱着剑,左手牵着一脸乖巧的善见。
我笑:“可是要开宴了?”
善见走来牵起我的手,虽是秋日,他却披着狐裘,手仍旧是凉的。
“我们回席上吧。”我不动声色的握紧善见小小的手,圆鸢冲我点头。
我们三个绕过长长的木廊,回到了席面上。
诸位长辈都在里间,我在院子一一问候相熟来吃席的城内百姓,他们亦笑的慈爱,祝我欢欢喜喜。
叔玉在外间等着我,他是专门来曲江贺我生辰的。回身见我和善见走来,脸上虽是笑,却难免带着些为难。
我自是明白,牵着善见踏过门槛。他上前道:“宫里来了人,带着圣旨和礼物,说是来接你回长安。”
“可是在里间?”我缓声问道。
他点点头,从我手里将善见带到他身侧。我道:“先进去吧。”
圆鸢留在外间,我迈入里屋,大致扫视了一圈。这里只有一桌,本只家中亲人在一起吃宴的,而如今众人皆是站起。见我身影,前方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便宣起了圣旨。
我随众人一同俯身下拜,垂眸时瞧了一眼前方,那文官身后立着一个眉眼尚且肆意的青领男子。
我眼睫颤了颤,那是执剑的皓都。复又心中苦笑,怎么还与以前不同了呢,真是命运弄人。
我执手静静,前方的圣旨内容与前世大抵是差不多的。
我很平静,接过了圣旨。那官员朝我道喜,我不知他如何说的欢喜,离开了亲人,离开了家乡,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了,一个人,这是欢喜吗?
他许是以为,我对父女团聚很期待吧。
我或许是心大的,那人传来的炙热目光,竟也忽略了个彻底。
赤诚而又热烈,眷恋而又眼含泪光。
他深深盯着,在众人拥簇中的乖巧少女。
看着她杨起的柔和笑意,他握剑的手微微松了些了力度。眼眶渐渐泛红。
我握着舅母的手,一侧头,与他四目相对,愣了神。复又不动声色移开目光,冲宫中来人杨起得体的笑容。
……
浮生若梦。
“皓都,记得要安康。”
他的脑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日日夜夜,挥之不往,亦不敢忘。
那是不见天日的一段记忆。
是他哪怕抗旨,也要纵马出城入曲江。
后世有言,贞观三年,于冬至,永晏公主薨逝,灵枢停于曲江,不归长安。
帝大悲,宣政殿怮哭出声。
后尊公主遗言,遗身不入昭陵。
遂,帝以公主之礼葬永晏于曲江张家祖陵。
墓里太冷,太黑,他不能留她一人孤零。
所以他去找自己想起的月亮了。
生生世世,她在墓中安寝,他在墓室外守她。
百年后化为一具枯骨。
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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