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烛火橘光。我看着手中的医书,舅母在一旁风风火火的拉着善见和圆鸢选着衣饰。
舅母拿起一件浓紫大袖,不经意道:“今日宫里来的那位侍从看着倒是眼熟,像是囡囡前几年救的孩子。”
善见坐在我对面,撑着脸颊,缓缓道:“不是像,那就是在咱们家待了三个月的人,听说当初被杜伯伯收为义子,如今在秦王府任职,堂姊回去,秦王便派了他来护送。”
“是吗,那可真是巧了。”舅母转头,又道:“囡囡快来,先莫看你那医书了,半天也不翻一页的。”
“舅母,”我无奈唤她,将书放下。
凉风徐徐,圆鸢皱起眉,转身将窗子阖上。
舅母拿了件儿金杏子色的褙子在我身上比划着。善见执起我将放下的医书好奇的看着,不一会便入了神,仔细翻看。
我玩着蜡烛,思绪却不自觉飘回了记忆的深里。上辈子回长安的前一晚,舅母也是这般翻箱倒柜,一下午专请成衣铺子拿衣裳。她要我戴最贵重的首饰,穿最艳的襦裙,入了长安,才不会让那些贵女看轻。
也还有一部分原因,阿娘少时最爱热烈颜色。外祖只阿娘一个女儿,自是千娇百宠,所以更是养成了阿娘明艳仿佛太阳的性子和容颜。
舅母想让我打扮的像娘亲,这样秦王看到,也会因为对我多年愧疚,和对阿娘心底残存的爱念,多少对我宽容疼爱些。
其实舅母不必这样,我也不在意秦王的疼爱。张家是大族,在曲江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既有文人追随,也有武将尊仰。
待我入了长安,百官只会敬重,又怎会欺负我呢。
我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秦王的女儿,如何如何,只要我不主动招惹,长安那些个贵女都是各家从小以诗书礼仪教养长大的,再怎么样,也是不会与我交恶。
片刻,舅母便为我选好了衣饰。那是一件绣着满月纹样的织金里内衬,配着绣鸟树的黄色复原狐毛边的唐褙子。
内敛又柔和。
她走过来,双手紧握住我的手,慢慢的嘱托:“长安不比曲江,那里没有舅母和长辈惯着,到了之后,定要记得恪己守礼,不与他人交恶,交恶也没关系,有些人的性子也是不好,囡囡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我也握住她的双手,道一句:“好。”
她拉着我坐下,微微低着头,缓缓道:“长安的水土是与曲江不同的,若是有不适应,记得要给舅母写信,舅母去看你,也不能不开心便不吃饭,记得想想舅母,天天的也不能犯懒,一睡便就是一天,我会让圆儿看着你,还要多出屋门走走,晒晒太阳,这样对你的身子好。”
善见也从书中抬起头,笑道:“堂姊也要多多给善见写信,善见随阿娘一起去长安看圆姐姐和堂姊。”
圆鸢抱着剑立在窗边,注视着我们,温柔的笑着。
我反手在他头上揉了揉,道:“肯定是多要给我们的小善见写信的,是吧圆圆。”
圆鸢道:“那是自然。”
舅母也点点头,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我们手忙脚乱的拿帕子来擦,她哽咽着说:“若不是圣命难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的囡囡去长安那危险之地。”
我愣住,舅母原是不爱哭的,她很坚强,这十几年,我也只在阿娘和舅父的葬礼上见过她哭。
我不言,垂着眼睛,喉咙像是被堵住,酸涩的紧。
过了一会,舅母破涕为笑:“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囡囡快些睡,睡醒舅母为你挽好看的发髻。”
我道:“舅母,我不会在那久待的,过不了几年,定然会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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