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96年,秋。
组织部的文件终于下来了,我被调到卡岗乡任宣传委员。很巧就是我教书的那个乡。省事了,我直接把行李从学校搬到了乡上。无人相送,因为在这个学区我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很多老师只听到过我的名字没见过我的面,而且我任教的那个村是这个乡最远的。乡里的吉普车把我的行李搬到了乡政府大院,很多乡干部都来帮忙。安排妥当之后乡长朋毛(藏族名)热情地招待了我,全体干部都参加了。在那个小饭馆,我再次看到了溢静,她仿佛不认识我一样混迹于人群中低头吃饭,等到喝酒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了。那天在朋毛乡长的力劝之下我喝得大醉,被人架着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我去学校转工资关系,学校的会计告知我因为请了两个月的假要扣去全年的浮动工资,其实在工资项目中根本就没有浮动工资这一说,所谓的浮动工资是学校的土政策。办法是每月扣下工资的三分之一做为浮动,如果谁违反学校的规定,就要按规定扣下这部分工资。(让大家不解的是学校从来没有说明扣下的钱去哪里了)按规定我请假两个月就要扣除全年的浮动,也就是一千多块钱,这样算下来我要等到第二年元月份才能领到工资。会计说工资关系也只能等到来年再转了。我没有多说话,冷冷地看着会计转过身走出了学校。
5、1996年,冬。
乡政府的院子里有三个人,乡长朋毛、我的顶头上司书记赵海峰还有计生站的溢静。三个人在太阳底下闲聊着,我走过去向他们打招呼。
“小潘,你会不会电脑?”溢静对着我说。
“只会一点点。”我回答。
“那太好了,你帮我做一下我们的报表吧!我对电脑可是一窍不通。这几天刘站也有事不能来了。”溢静的脸上闪出一种兴奋。说实在的,对计算机应用方面我还是比较在行的,因为我喜欢玩电脑。一般的办公方面对我并没有难度。计生站刚配备了一台电脑,但乡上没有几个人会用。一听说我会用电脑,赵书记对我说:
“看不出来你当教师还会用这个,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
其实赵书记年纪也就三十几岁,但人家是领导,话一出口就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也许当领导需要这样的口气吧。
“我可不懂计划生育的那些呀!”话是对溢静说,眼睛看着赵书记,因为他是我的领导,做不做这个事要随他的意思。
“帮一下她吧,反正党委这几天也没其它的事情。”赵书记说。
征得了赵书记的同意,我便和溢静去了计生站的办公室。
6、1996年,冬。
乡政府的日子很悠闲,早晨可以睡到十点,上一个月班可以休息一个月。对于像我这样忙于教书的人来说起初真不那么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习惯了这种早晨从中午开始的生活。卡岗乡全乡有二十多个干部,但平常在乡上上班的只有四五个人,遇到有事的时候才召集大家一起干。冬季因为快到年底,乡上的人还是比较多的。这时也就有了时常聚在起吃饭喝酒打麻将的机会,但因为我暂时还不能领到工资,这样的场合我是尽量避免的。他如果是赵书记叫我去打麻将,我是不得不去的。每次三缺一的时候,赵书记都会来叫我陪他们,而且每次他都会提前给我一二百块钱,他知道我还领不上工资所以就格外照顾我。
这天又是赵书记叫我陪他们打麻将,我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赵书记说这次不同于以往,是要陪县上的领导打,只能输,不准赢。他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我的任务是把这一千块钱输掉。我说打五块的麻将要多长时间才能输完。赵书记说傻瓜人家县上领导能打五块的?一百块一把很快的。我说行,输完了我踩你脚。赵书记说记住中午一点小饭馆就走了。我看了一下时间,才上午十一点,还早呢。正好有个材料要写,于是我就在自己的宿舍写起材料来。当我的材料快要写完的时候溢静来到了我的房间。这些日子我帮了她不少的忙所以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她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坐在我的床上。问她有事吗,她说最近几天朋毛乡长老往她屋里来很烦躲了过来。我说朋毛乡长很风趣啊。“风趣个×!”她说了一句脏话。“他每次都色迷迷地看着我的这里”,指了一下她自己胸口的地方,我无言以对。“我看这个乡上除了你以外没一个好东西”,她把“东西”这个词说得很有份量。我抬起头看了看她,这是我第二次近距离看她,第一次是我在当老师的时候。她眼睛里闪现着一股忧虑,及肩的头发很浓密,如短小的瀑布挂在身后。如果不是脸上有些雀斑应该是一个绝美的人了,纵然如此在我眼里她已经十分美丽了。这个的一个人在这偏僻的地方是会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的,可奇怪的是乡上的每一个人似乎对她都没有好感。我是个不轻易吐露心里话的人,可就在她的面前我好象有了想说话的欲望。我说男人都是这样的,不要太介意。她好象并没有反驳我的意思。叹息一声说:“这世上好男人并不多。”她聊起了我的家庭,我说了我家里的情况,她很认真地听我把话说完说:“我没想错,你真是个好男人!”我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从她那里拿过来的苹果吃起来,她好像很喜欢水果,屋里总有一点水果,对于这样的赞扬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装做老成的样子我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也许有一点笨拙,我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自然。她也许捕捉到了我的什么,“好吃吗?”就这样岔开了话。我说好吃,“这是从我家里拿过来的,虽然个头挺小的,但很甜的”她说到很甜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好甜,连她的话也甜了起来。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很舒服。就在我眼神变得迷离的时候,耳边传来赵书记催我打麻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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