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干感情的时间
有人说男人一见钟情的时间是0.8秒,我信。
爱是一种很飘渺的东西,当感知了爱的存在时,心是一种异样的空白。
是的,是一种空白。我们会无缘无故地去爱一个人,没有道理地去为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做一切她喜欢的事情,没有道理地在她路过的地方长时间地停留,没有道理地在为她随意的一眼整夜失眠。于是我们开始了爱的旅程,在一次次的甜言蜜语中展现着自己并不完美的生活,为一点点的小事得意不止,为她的一笑不惜千金。
所以,当爱开始的时候是美好的。
第一章与寂寞有有关
1、1998年,夏。
我去梅林村下乡,因事情很多住在村里,我不习惯在当地村民家过夜,于是村长把我安排在村上的学校里。
半夜我在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溢静那张有点发黄的相片,心里涌上一股柔情,照片是很多年前我放在钱夹里的,睡觉的时候把钱夹扔在了床头的柜子上。然而自己并不知道,爱情已经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我以前是一个老师,准确地说是一个乡村小学教师。再准确点就是学校的负责人,是教导主任、班主任、任课教师、厨师、打扫卫生的、看门的和想家的种种职务集于一身的最高执行官。这里是我教过书的地方。
有很多的夜我是这样渡过的,早早地睡觉,醒来的时候是子夜,于是新的一天便从子夜开始。洗一洗有点浮肿的脸,在院子里感受一下夜风的清凉,回屋打开台灯写一点属于心情的东西,然后在天亮的时候把它们用一根火柴烧去。写一点东西已经成为生活中最不可缺少的内容,因为无眠的夜会让你明白你必须这样才能让你感觉不至于寂寞。
2、1994年,冬。
认识溢静是很平常的一天。那天刚下过雪,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我在学校门前的台子上无聊地转悠,看看远处被雪包裹着的大山,近处斑驳的村庄。雪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就在这个时候雪线上出现一点红,一上一下地颤动,是一个人的帽子。然后这个人就出现了。
大红色帽子,洁白的围巾,洁白的棉大衣。小巧的身材。看不清脸,一双特别有灵气的眼睛从远处可见。这个时候我的心怦然一动:好美的图画啊!
这个人就是溢静。她是这个村新任的包村干事。她到我学校所在的村子做计划生育的动员工作。她向我问村长家的路怎么走,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起了呆!当她第二次问到的时候我才慌忙说我可以带她去村长家。那时村长和我已经相当熟悉了,我把她引进村长的家,当天村长就留下我和溢静一起吃饭。
我的学校所在的村子是说藏语的,村民之间说的是藏语,和我们交谈用的是并不流利的汉语。如果是和我一个聊天我们用的是汉语,可当我们当中增加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成藏语,再来一个人我只有在旁边看的份了,因为我不会藏语,一句也听不懂。所以一般我不会主动去找人聊天,打发寂寞更多的是用看书和拉二胡的方式。而像溢静这样的汉族人是很少到这里来的,所以我很想和她聊聊天。但初次见面我不好意思多说,当村长安排住宿的时候我起身告辞,溢静也起身相送,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在雪地上摔了一跤。我回过头看了看。溢静正在屋门口轻轻地笑,有点嘲笑的意思。
我记不清自己半夜失眠的毛病在什么时候形成,但那夜我整宿无眠。
3、1994年,冬。
有人说教书会让一个人心情平静,淡泊名利。这话很对,当一个教师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必去名利场面对那些你不想看到的面孔,你不必周旋于复杂的人际交往当中,你每天只要好好面对你的学生就可以了。对于家庭则不同,因为无论你相隔多远,家总是在你的心里。远处一点点的不平静会时刻牵动着你的心。
那个雪夜里我得知了父亲生病的消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村上一位去乡里办事的村民。
我的家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骑着自行车大概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我们村每家每户都会养一头大肥猪来过年,我们家也养了这样的一头猪。但我们家没有地,也就没有猪的饲料,所以父亲经常骑着自行车去买饲料。也就是下雪的前一天,父亲骑着自行车去买饲料,结果不慎摔了一跤导致了脑出血,等我赶到省城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昏迷不醒了。
四十多天的医院生活让我们全家疲惫不堪。老天保佑,父亲的病恢复得居然比预想的要好得多,在六十多天的时候已经能借助拐杖慢慢地走几步路了。虽然已不能像从前那样干活,但比起两个月瘫在床上的样子要好得多。父亲突然丧失了劳动力,母亲又要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家里便显出一种颓废的光景。父亲自自己病后便显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样谈笑风生了。兄弟姐妹来到家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人人都强打笑脸陪父亲说笑,目的只有一个:给父亲精神安慰。但这效果并不十分明显,父亲的状态一直不佳。于是家庭召开会议研究对策,得出结论:做为最小的我理所当然要陪在父亲左右。远处的学校是不能再去上班了,如果不能调到跟前,那就给我改行吧!
我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我的一切都听从家人的安排。于是一条走关系跑调动的活动在那个暑假里开始了。结果县城上的单位没有联系到,乡镇上倒是需要人。但无论怎样当乡镇干事总比当教师要清闲许多,于是众人一起找熟悉的人介绍到县组织部,组织部也答应让我在某乡工作,让我在那一段时间里等待文件下来上班。一家人顿时高兴起来,我却不明不白,心怀不安。我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我不到两年的教师生涯就此结束了。不知是喜是悲,心头蓦地闪现出那天在村长家的一幕: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看着摔倒在雪地上的我轻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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