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几个夫人聊得开心,书房中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我常年在外与北羌作战,却不知桓王殿下去了益州。”林恒皱眉,语气中有些不怠。沈怀忱与他自幼相识,情同手足,自己在边境苦战四年,回京后却发现沈怀忱早已被元嘉帝一道圣旨派去了益州,心里大有不平。
宋梁叹气。“这也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迟迟未归,仿佛是在调查益河流域水旱灾频发一事。你也莫急,朝中形势严峻,倘或这时候有所动作只怕会给小人留下把柄。”
林恒恼火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再说什么。才回来就赶上这样的时节,还真是不凑巧。
“罢了罢了,这事多想无益。三日后就是接风宴,此番你们回京,陛下必然是要重赏的。”宋梁话锋一转,提醒道,“若是陛下高兴,给你与哪家闺秀指婚也未可知。”
“表弟可有中意的姑娘了?”宋书承问道。
林恒摇摇头:“我还不曾想过这些,倒是希望陛下不要有这个意思的好,成亲便是多了个束缚,我还想再逍遥两年。”
宋书承点头。“也是。”
三日后,宝华殿。
京里有些名望的人家都进宫赴宴来了,宋钗轻难得和叶明欢等人相聚。叶明安前不久有了身孕,听大夫说是有些胎像不稳,须得静养,因而今日没有前来。叶氏对叶明安也极为关怀,与宋觅谈论着孩子。
离宴会开始还有好一阵子,周熙菱嫌殿内太闷,执意带着叶明欢和宋钗轻出去逛。宋罗妍不大喜动,对逛园子这事兴致缺缺,仍然留在叶氏身边陪伴。
周熙菱摇着团扇,笑道。“总算是出来了。这些日子没见到你们,我可是想念得紧。”
“你少来了周熙菱,若真是想念,怎么不见得来府里找我们?赶紧同我们说说我姐姐如何了。”叶明欢笑骂。几个女孩子正闹着,却听见了远处似乎有什么动静。
“四哥四哥,快来追我呀!你看前面那片花开得多好!”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她轻快地在小径上跑着,咯咯咯地笑起来,身后似乎还有宫人在劝阻。
“永乐,慢点儿,倘或摔了跤,回去又该被贤娘娘说教了。”一个充满笑意的男声从后面传来,听起来十分清朗。
那女孩没多久就跑到了宋钗轻三人面前,她生得皮肤略黑,身材娇小,长了一张瘦削的瓜子脸,样貌不好不坏,眼睛圆润水灵,开口说话的时候总带了几分骄纵在。
周熙菱时常入宫,自然是认得她的。其他二人纵使不认得,也猜出了几分。
沈怀澈快步追上了少女,看见周熙菱几个,也没有过于惊讶的表情。
“臣女见过永乐公主,见过庄王殿下。”
“姑娘们多礼了。”沈怀澈温和地上前虚扶了一把为首的宋钗轻,并对永乐公主说道。“永乐,周姑娘你以往见过,这两位是宋姑娘和叶姑娘。”
眼波流转,沈曼吟高傲地扫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先帝打下大卫江山后没几年就驾崩了,元嘉帝登基时社稷还尚未稳定,周边的鲁国、赵国虎视眈眈,元嘉帝不得已之下,只得将皇后所出的文昌公主、张宁嫔所出的文泰公主嫁去两国,当时一众皇子还十分年幼,两位公主远嫁异国时也只有十三岁。元嘉帝对远嫁的两位女儿愧疚不已,因此后来郑贤妃生了三公主沈曼吟后,元嘉帝对她极其宠爱。加上她比沈怀民还小一岁,是元嘉帝最小的孩子,阖宫上下都疼得紧。如今鲁、赵两国日渐式微,大卫不必再嫁公主去邻国,沈曼吟的出生算是赶上了好时间。
只是沈曼吟自小身体虚弱,长期在郑贤妃的柔福宫中养病,如今看来,这病却是大好了。
“几位姑娘若是不嫌弃,便与我们一同赏景吧。”
周熙菱迟疑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多谢殿下了。”
宋钗轻和叶明欢对视一眼,眼里皆有些无奈。庄王与永乐公主和她们并不相熟,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这下是耍不成了。
“四哥,你说这林小将军都回来了,三哥和五哥怎么还不回来啊?”沈曼吟皱眉道,看来想到这事让她十分不高兴,“都两年了,去的时候三哥还答应我要给我带礼物呢,这么久过去他不会忘了吧?”
沈怀澈的眸光微微沉了沉,温柔地摸摸沈曼吟的头。“三哥和五弟出去替父皇办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曼吟撅嘴。“父皇和母妃也总是这么说,可就是不见他们回来呀。”
“急什么,他们总归不会忘了你的礼物,你若还不放心,大可以写信到益州去。”沈怀澈轻声抚慰。
沈怀澈转身看了一眼宋钗轻,笑着说:“宋姑娘如今是出落得越发脱俗,龄怡前些日子还同本王夸赞过,说十分喜欢姑娘。”
孔龄怡向沈怀澈夸赞自己?宋钗轻被沈怀澈突如其来的示好弄得有些迷茫。她垂首回道:“孔姑娘是个心地极好的闺秀,自然也将臣女高看一眼。”
周熙菱虽不知道沈怀澈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却也开口替宋钗轻转移了话题。几人又客套了几句,沈怀澈要把沈曼吟送回柔福宫与郑贤妃一同去宝华殿,宋钗轻几人先行告辞,相携离去了。
沈怀澈和沈曼吟带着随从往柔福宫走。柔福宫离御花园十分远,他们来的时候没有乘轿,走起来十分不便。
“四哥,母妃明明说过我若不想回去就跟你直接去宝华殿的,怎么你还要把我送回去?”沈曼吟走了一会有些累了,不满地抱怨。
“因为四哥有事和永乐说。”沈怀澈慢慢停下了步子,笑眯眯地对沈曼吟说道。以往沈怀忱在的时候,沈曼吟最喜欢缠着他玩乐。如今沈怀忱远在益州,他好不容易才与这个妹妹亲近了些。
“永乐觉得宋姑娘如何?”
沈曼吟有些迷惑,她想了想,道。“长得挺漂亮的。四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永乐觉得……她当你四嫂如何?”
沈怀澈嘴角的笑意不易察觉地带了丝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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