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两年。
按理说沈怀忱与沈怀民的“贬谪”期已经过去了,但沈怀忱却在这个时候上奏自请再留一年。文武百官纷纷表示不理解。
沈怀忱在杜府的塑阳居里,悠悠地和沈怀民品着茶。
两年前的秋收一事,他来益州后仍然有暗中派人查探,发觉那幕后黑手是康王。孙之寿一心想立功,中了沈怀恭的圈套。元嘉帝虽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操纵大局,到底是怀疑到了沈怀澈和孔淑妃头上。如今京里几个派别颇有些水火不容的势头,他还是决定躲一躲。
况且若是能在益州立下功劳再回去,沈怀民封王也能更顺利一些。京里自有振国公府和宋梁操持着,暂时出不了岔子。
他来益州两年,已将这里的事摸了个清楚。益州有条益河,年年雨季水患无穷,旱季又干旱至极,颗粒无收。朝廷每年都要拨款用于建设,往往到最后还是颗粒无收,百姓潦倒。他与沈怀民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就是决定要查个清楚的。一来二去,怀疑到了知府赵凛头上。
杜焱此人难成大事,倒也是个守成的官吏,性格宽仁。沈怀忱猜测这样的事杜焱必然知情,却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彻查,每每问起都被搪塞过去。来来回回打了几次太极,杜焱好似松了口,要助他们重拾益州。
“三哥,此事虽然蹊跷,但也不值得我们再停留一年,你大可回去禀报父皇另派人来查,如此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饶是两年来沈怀民成熟了不少,也无法理解沈怀忱此举的意图。
沈怀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可知工部治理河道一事是谁在督管?”
“谁?”沈怀民不解地问。他在脑子里搜罗了一番,突然惊叫起来。“是四哥!”
“不错。”沈怀忱道。“我有个怀疑,赵凛与四弟之间有些联系,若是得到证实,日后也是个把柄。”
沈怀民恍然大悟,仔细一想依旧气得咬牙。“四哥管的事,却叫我们兄弟俩帮他在这个地方整顿。”
“此事不急。”沈怀忱看上去淡定得很,“最近京城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说起这个,三哥你还不知道吧,二哥马上就要迎娶岭北总督的嫡女杨氏为王妃了。”
“我知道。”
沈怀民撇了撇嘴。“那接下来的你肯定不知道,我也是刚得的消息。”
“兴国公府的林小将军大败北羌,已经回京了。说起来林家与宋家还是姻亲,宋家已故的林老太太就出身林家。”
“哦?”
此时,宋府得知兴国公的独子林恒回京,阖府上下也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象。
这次是出征在外的兴国公和儿子一同回来的,兴国公旧伤复发,此后不能再上场杀敌,回京后便会在京任职。林恒立了大功,圣上大喜,立他为副将。副将虽不比主将来得重要,可林恒只是十六岁的年纪便官居从二品,日后必定有个大好前程。
若说沈怀忱从小英姿夺人,巧捷万端,是皇室子弟中的佼佼者,那么林恒才惊艳绝,颖悟绝伦,就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更让人叫绝的是,桓王殿下与这位小将军还有着极大的关联。
林恒是沈怀忱的伴读,自小一同学习骑射讲论经书,感情深厚。
元嘉帝与周皇后开恩,三日后在宝华殿为兴国公父子办接风宴。而宴会之前的几天,林家忙于和平日里关系好的几家人来往,今日,就是林夫人带着林恒来宋家拜会的一天。
宋钗轻以往是见过林恒的,这位表哥性格温和,待她是极好的。只是林恒十二岁那年随父出征,算来已有四年之久,这么些年过去,她的印象难免逐渐模糊,也很好奇表哥如今是什么模样。
叶氏带着方幼溪,宋钗轻和宋罗妍在门口候着。看见林府的轿子远远来了,旁边一个少年郎骑着马。
那郎君体态颀长,眉目清朗,一路行来引街边小娘子侧目。
宋钗轻在心里惊叹,果然过了几年长得越发出挑了,眼前的少年肩宽背阔,比之当年成长不少,算算年纪也快要成亲了,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女郎去。
听闻沈怀忱和林恒有伴读情谊,沈怀忱两年未归,不知道是不是如林恒这般换了副模样。
说起来这两年京里变化很大,宋书承和方幼溪成亲后琴瑟和鸣,曹德妃百般挑剔下定下了康王妃的人选。现在林恒也回来了,她却始终感觉少了些什么,过得有些乏味。
这个沈怀忱,两年期满了又自请留一年,她才懒得想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宋府大门口,林恒下马,将林夫人扶下轿,对叶氏道。“表婶安好。几天不见,妹妹倒是长高了。”
叶氏忙笑。“几年不见,恒哥儿都是副将了。嫂子真是好福气,养了个这么好的儿子。”说话间,将两人迎了进去,宋钗轻和宋罗妍跟在后头。
“哎哟弟妹你可是折煞我了,承哥儿佑哥儿都是十分好的孩子,可不比我这儿子差呢。”
“我才不指望他们。老大便罢了,老二没个上进心,三天两头往马场跑。倒是媳妇还称心,帮着管家省了我不少事。”叶氏客套了几句,说得方幼溪大有些不好意思。
说笑间,林恒放慢了步子,看见宋钗轻一愣一愣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棠,傻了?”
宋钗轻回过神来。“没有,表哥你长得太快,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林恒一笑而过,看到了宋罗妍,问。“这可是二表妹?”
宋罗妍见到林恒,有些怯意,只点了点头。
“你们姐妹俩倒也有几分相像,给你们带了些礼物来,都在母亲那儿,到时候去看看。”
几个人在堂中喝了茶,宋梁和宋书承下朝回来,又各自见过。宋书佑还未下学,不方便见客。几个男人去了书房说话,宋钗轻和宋罗妍各自回了屋子。正堂中只剩下两个夫人和方幼溪三人。
“前些日子他们爷俩没回来,我一个人在京里不方便走动。如今好了,他们回来,我也热闹热闹。”林夫人看着方幼溪端庄的样子,羡慕道。“你们承哥儿成亲也一年余了,我们墨雏到现在还没有定亲,问他喜欢哪家姑娘只说要等几年再看,我眼下还真有些急。”
墨雏是林恒的小字,亲近之人便是这么唤他。
“恒哥儿还年青,嫂子不必着急,况且就他这品貌,日后有的是好人家想攀亲。”叶氏道。诚然,林恒今年才十六岁,确实是不急的,男子成家有早有晚,再等三年也不算迟。
“要不是钗丫头还小,他们两个两小无猜,两家知根知底,我瞧着给我做儿媳妇也是好的。”林夫人笑。虽是玩笑话,也有几分试探在里面。
叶氏拿起茶杯,吹着漂浮的茶叶,想起周皇后的允诺,倒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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