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苦心

他不理解您的苦心，自有别的皇子理解。”

德妃说此话，有两个目的，一来，为了敲打敲打皇上，他不知是这二皇子一个皇子，不要为了他这么一个不孝子气坏了身子。二来，她先前就已经得知皇帝暗立密诏的事情，也知道密诏的内容，本就对着二皇子心生不满。

她知道，除了太子之外，皇帝最满意的恐怕就是这个二皇子了，所以她说这话，也是要挑拨挑拨皇帝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她还是担忧依着皇帝先前对这个二儿子的喜爱，稍后对他的处置会手下留情，是以，现在她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怎么样都得让皇帝对这个二皇子彻底寒心！

她此言刚出，就觉得皇帝原先落在二皇子身上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撇来，他的目光虽浑浊，可到底还是带着一股森冷，德妃感觉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她的想法好像全部都被这个男人看了去，只是她到底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现在皇帝这么一副病态的模样，此次虽然有幸没落入二皇子的算计，可到底他的身子，已是强弓之弩，现在还哪有先前那么精明。

不过，皇帝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继而又将目光投回道二皇子身上，德妃暗暗松一口气，想着自己刚才猜测得应当八九不离十。

皇帝冷然出声，“刘旭，你以为朕将你放在太子的身边，就是为了一直让你辅佐他？朕将你放在他的身边，一来确实是存了让你帮他的心思，可二来，也是为了让你能够得到更好的磨练。”

“那时，你四弟和八弟还没有出声，宫里头就你们两个皇子，我就算是再怎么偏心，也不可能当真不顾及你们二人的能力，在太子还未出生之前，朕确实将重心放在你的身上，就算是后来太子出生，朕确实是对他尤为偏爱一些。”

“可是，朕给你们二人请的老师，却一点不分伯仲，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宋学士为何独独对你的事情如此上心，甚至在对待你，和对待他的亲生孩子之间，他对你更像是亲生的一般？”

“朕知道宋学士是当年朕钦点的状元，是以，才一直将他放在你的身边，甚至后来，在知道宋学士为你出谋划策之时，朕也没有将他从你身边抽离，朕知道，你离不开他，他于你而言，不仅为师，更是刚好补缺了朕身为生父的那个空缺之位。”

闻言，二皇子身子狠狠一震，他诧异地将视线放在身后的中年男人身上，蠕动着嘴唇，声音轻微的及不可见，“老师....父皇说的，可是真的？”

宋学士脸上的阴蛰之色又浮现上来，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确实，这些年是皇帝一直强迫他待在二皇子身边，原先他也是不乐意的，毕竟以他当年状元的名声，如何不能够去教智力上更胜二皇子一筹的太子，为何非得屈居在二皇子的靡下。

只是后来，皇帝实在是不肯让他离开，他这人本来就不是一个认死理之人，既然到不了太子身边，那便将二皇子辅佐出来，日后，再让二皇子抢了太子的位子便是，届时他依旧可以是太傅。

二皇子脸上的神色，现在已经不能够用惊愕来形容了，他原以为在这么多人当中，只有宋学士是真正关心自己的，是真心认为自己的实力比太子强，是真心要辅佐自己称帝的，可是现在看来，就连宋学士，竟然也是父皇派在自己身边的。

这么多年来，宋学士在他的身边，一直是扮演如师如父的角色，甚至，这宋学士已经成为了二皇子多年坚持的一种信念，夺皇位，不光是为他自己夺，也是为了这个一心一意辅佐自己的老师夺了，他曾经将太傅之位许给他。

却不曾想，这个男人本就是为了太傅之位，才留在自己身边，在他的身边周旋二十余年的时光，却没有一日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

二皇子突然便觉得人生前所未有的阴暗，就算是方才父皇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

宋学士看着面前男人望着自己的神色，他知道，若说方才的刘旭还是鲜活的，那么现在的他应当算是行尸走肉，他教了刘旭这么多年，他的性子，这世间，只怕没有人比他了解的更加清楚。

信念崩塌，于二皇子来说，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皇帝看着这个昔日他多为看重的二儿子，心头也是压抑的难受，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对二皇子说道，“老二，你随朕过来。”

二皇子不语，只是浑身上下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皇帝见状，又说了一遍，只不过此时声音加大了一些，“老二，你过来。”

这时，一直在二皇子身后观察局势的王学士，听见皇帝的话，再看着皇帝脸上的神色，心中想着这皇帝现在的模样，应当是还要给他这外孙留点退路，是以，他连忙退了二皇子一把，将他推至皇帝的方向。

在他靠近二皇子的时候，他在外孙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旭儿，你现在得振作起来，皇上现在叫你过去的意思，就是说今日的这件事情应当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到时候过去多同他求个情，指不定他就会对我们从轻发落。”

王学士是满怀希望地将二皇子推向皇帝那边，可此时二皇子脸上却仍就没有一丝光彩，他突然就想起了幼时的自己。

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要皇位，那时，他听父皇的话，待在太子身边，辅佐他，他并不嫉妒，也不气愤，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今天的这幅局面。

二皇子怔怔地走在皇帝身前，他看着这个双鬓早已生出华发的男人，此时应该也称不上是男人了，应该是老人。

皇帝将原本搭在德妃身上的手抽回来，他的身子晃了晃，然后又将手放在二皇子的肩上，二皇子只觉得左侧身子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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