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单独召谈

他的眸子闪了闪，随后将视线望向皇帝，只见他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

“走吧，扶朕回乾华宫。”

“....是。”

二皇子应了，继而将皇帝一步一步地扶进了乾华宫，随后，乾华宫的殿门就这么在众臣的面前缓缓关上，里面只有二皇子和皇帝父子两个，皇帝甚至连宦官都没有带在身边。

二皇子扶着皇帝在龙椅上坐下来，此时，皇帝原先脸上威严的神色，早已消失，光光是走了这么几步，皇帝就已经喘息个不停，他坐下之后，便将手撑在桌上，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

二皇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间眼睛便有些酸涩，眼前的这个老人，分明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光景，可还是强逼着自己挺住，他的脑中突然便闪出一个想法，若是父皇不是皇帝的话，那他们之间，是不是也能够同寻常父子那般相处。

而不是到现在，他们之间成了这么一副模样，皇帝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说到底，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二皇子方才还空洞的眼眸突然就有些湿润，他‘砰’得一声跪在地上，他只觉得冰凉的地板透过他的衣袍深入他的骨髓乃至心尖。起身他俯身，对上座的皇帝行了一个跪拜之礼，“父皇，罪子知错，罪子不敢奢求父皇的原谅，还请父皇接受罪子这一拜！”

皇帝看着下头对自己跪拜的二儿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与其说是笑意，倒不如说是欣慰，他咳嗽了两声，这才让二皇子起来，他缓缓说道：“老二，你起来罢，朕既然已经将你叫进来了，便是有事情要同你说。”

二皇子却是贴地跪拜，长跪不起。

皇帝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他也不再让二皇子起身，只是将原先想要说的话，此时都说出口，“你方才说的，朕偏爱太子一事，确实是这样，本来此事朕并不打算同旁人说，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朕只是同赵公公说了，现在，朕想着，也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好歹，不能让你白白委屈这么多年。”

二皇子依旧不动，皇帝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应当也知道，朕当初称帝一事，就已不是光明正大，那时先祖留了一道密旨下来，上头写的是立....建安王为王，可当时朕为了一己私利，直接将这道密旨给烧毁，虽说后来这个消息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

“可到底密旨已经被朕烧毁，他们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只得作罢。”

“你可知，先前朕还是皇子的时候，有一次奉先祖之命，微服私访，主要是调治水利工程之事，那时清郡发大水，可水利工程却一点也不牢固，先祖一方面是为了历练朕，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清郡的黎明百姓救出水深火热之中。”

“朕那时到了清郡，本是同清郡的知府知会了一声，可谁知那日当朕赶过去的时候，清郡已经连夜下了好几日的暴雨，甚至引发了好几处山体崩塌，朕当时遭遇了泥石流，被冲到了一处地方。”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他好像是说的有些累了，于是便歇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那个地方，朕也叫不上名字来，朕后来一直在派人找那处地方，确切地说，应该是朕当时一直再派人寻找一个，可是再也找不到他。”

“他是一个道士，头上还带着道士帽，可能你听了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当时，朕不知道被冲到了哪个地方的时候，朕十分的惊慌，这时恰巧碰见了那个道士，当时他走过来的时候，朕便觉得那道士看起来十分不寻常，是以多看了几眼。”

“那个道士好像也留意到了，不过他为人倒是极为亲和的，那时，他说是要给朕算一卦，朕当时还以为他不过一个江湖术士，可到底也还是让他给朕卜了一卦，就是这一卦，自此朕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个道士给朕卜的那一卦，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也不是记得太清楚，不过他说话的那个意思，朕却到现在还是记得十分清楚，他的意思是，朕是真龙，回去之后，他甚至是提及了密旨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只有朕一个人知道先祖留下密旨的事情。”

“而且，在子嗣上，他也说了一些，意思就是朕日后会有多个孩子，可最中是真龙之相的，只有三儿子，若是其余的儿子硬是要夺走皇位的话，那就相当于逆天改命，是会少的，就算是日后做了皇帝，也做不了多久。”

“那个时候，朕根本就不相信，可后来朕处理完清郡的事情之后，再回皇宫，竟然真的传来了先祖薨的消息，可那时分明先祖的身子还十分健壮，那时众臣还有朕的一众兄弟们，都乱了分寸，而朕突然便想到了那道士说的话。”

“当真是派人去寻了那道密旨，直到后来朕派出去的人，将那道密旨放在朕的面前之时，朕便彻底地信了道士的话，朕毁了密旨，再后来就是称帝。”

“其实在你出生之前，还有一个孩子，不过后来因先天不足，早夭了。皇后又生了你，可朕深信道士的话，便没有直接立你为储君，可也还是给你除了太子之位外，最好的一切，甚至连教书的先生，都是宋学士，而后太子出生，朕给他的老师，也远远不如你的老师有名。”

“可是，朕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这事，竟然就是那宋学士撺掇出来的，朕当初，就将宋学士看走了眼，若是早知道他是如此心胸狭隘之徒，朕是绝计不会让他待在你身边的。”

皇帝说的话声音里头，不难听出懊悔之意。

他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见下面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只是，皇帝不知道，此时，那伏地而拜的男人，泪流满面。

皇帝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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