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阮佩如才幽幽醒转过来,一看到夏怡洋,她立刻站起来要走。夏怡洋伸手拦住了她,满脸急切地问:“妈妈,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阮佩如声音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的态度刺伤了夏怡洋,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谢谢你们的照顾,我不打扰了。”阮佩如拉起后面的帽子戴上,就要往外走。
夏怡洋悲伤的泣声响起:“是不是贺峻霖用蛊威胁你,你才来的?可是,你并没有达到目的啊,为什么就要走了?贺峻霖不会放过你的。”
阮佩如身形一顿,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夏怡洋大喝一声:“站住!”
阮佩如又惯性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下,背脊挺得直直的,身体紧绷。
几个箭步,夏怡洋冲到阮佩如面前:“你这次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快说啊。”
“与你无关。”阮佩如态度极其冷漠,比面对一个敌人好不了多少。
“真的无关,你就不会刻意前来。是不是贺峻霖威胁你什么了?”夏怡洋一遍遍疑问着,她要知道母亲到底遭遇了些什么,她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她。
十五年了,她孤苦伶仃,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有苦无处诉,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刘耀文和庄遥面面相觑,同样在彼此眼底看到担忧和焦虑。
可是,他们都清楚,此情此景,他们阻止不了夏怡洋,亦不能阻止。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阮佩如有苦衷,而她忽而急迫,忽而冷漠的态度是心在挣扎。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一个天使。
她被拉扯着,一时是魔鬼,一时是天使。
阮佩如深吸一口气,唇角荡起冷笑:“你猜对了一半,不是先生威胁我来的,是我请求他允许让我来的。我要来看看你,看你死了没有?看你现在有多惨。”
阮佩如的话如同惊雷,轰得夏怡洋一颗心千疮百孔。
身子摇晃了一下,刘耀文立刻飞奔到她身边,扶住了她:“怡洋,你……”
夏怡洋抬起头,对刘耀文柔柔一笑:“我没事,别担心。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是那个单纯又脆弱的小女孩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会被眼前假象所蒙蔽。”
话是对刘耀文说的,却是说给阮佩如听的。
夏怡洋将目光重新移回到阮佩如身上:“妈妈,你看到了,我一点都不惨,恰恰相反,我过得很好。我遇到了生命里的缘,刘耀文,他对我很好。我遇到了几个长辈,他们对我呵护备致,他们正全力以赴想办法救我。或许我的人生遭遇过一些困难,危难和险阻。可是,上苍对我不薄,我遇见了许多许多温暖,收获了许多许多爱。”
“所以,妈妈,你是看不到我悲惨的样子了。”夏怡洋用另一种方式跟阮佩如说,她过得很好,请她不要担心。
阮佩如心中感慨万千,脸上却仍挂着冷然的笑:“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为什么要遭到报应?我做错了什么?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因为我才被误会,背井离乡受尽欺凌。可那一切都不是我做的,你要怪的,要恨的,不应该是我。从某种程度上讲,我比你更无辜。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带到这世上,给了我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而你一走了之,我却留在了夏家。爸爸不喜欢我,后妈苛待我,我还要给妹妹做一个好榜样,我不能懦弱,不能哭。你说,这一切对我公平吗?”夏怡洋喊出心中从未示人的委曲。
刘耀文一颗心一抽一抽地疼着,相比夏怡洋的坎坷经历,他真的算很幸福很幸福了。
起码,他生活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里。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哪怕到了F国,白宇哲也没有苛待过他。
是他自己心结未解,走不出阴霾。
夏怡洋虽一直活在凄风苦雨里,可她的心充满阳光和正能量。
空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阮佩如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霍然转身:“你在嘲笑我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妈妈,我只想告诉你,我们都没有错,何苦这么伤害彼此?我们都是受害者,理应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夏怡洋想去握阮佩如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你别碰我。行啊,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你可以说你是无辜的,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害人精,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全拜你所赐。”阮佩如声音凄厉,表情扭曲,形同厉鬼。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冷冷剜了夏怡洋一眼,阮佩如急匆匆跑开。
夏怡洋想去追,却被刘耀文揽入怀里:“怡洋,算了,这是她的选择,你尊重她的决定吧。”
“不,刘耀文,妈妈没有要害我,她狠狠推开了我。如果她要害我,就应该跟我亲近,再借机对我下手。我对她有愧,不会防备太深。她这么执意刺伤我,是为了保护我。”夏怡洋急切地说。
轻抚着夏怡洋的头发,刘耀文点头:“我知道,我都看出来了。她是一位好母亲,之前是我错怪了她。”
“那你快追出去看看啊,妈妈身上也有蛊毒,如果她办砸了贺峻霖吩咐的事,他不会轻饶了她。他会用蛊狠狠折磨她的。”夏怡洋心慌意乱,语无伦次。
刘耀文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怡洋,你冷静点,冷静点,我会派人保护她的。一旦发现她体内的蛊毒发作了,就把她带回来,请遥姨医治。”
“可是,她这样出去……”
刘耀文打断了夏怡洋的话:“我相信她有自己的打算,怡洋,你别太担心了。有些事过多干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庄遥由后面拍了拍夏怡洋的肩膀:“我同意耀文的观点。你妈妈不像个懦弱的女子,她能走到今天,必是熬过了常人不能熬的苦,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
夏怡洋转身,扑进庄遥的怀里,声音里布满惊恐:“遥姨,我妈妈身上的蛊能解吗?”
庄遥蹙眉,直言不讳:“但凡能被操控的蛊都是认主的,解法最好是由下蛊者引出来,否则,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数。”
早知道答案残酷,亲耳听到,夏怡洋一颗心更是像沉入了无边深海里。
……
阮佩如出了药庄,如同一缕游魂在街上飘飘荡荡,直到一辆加长型的豪华劳斯莱斯停在她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娇孽般的脸,阮佩如原就苍白的脸更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坐在贺峻霖身边,阮佩如如坐针毡,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贺峻霖摇下一截车窗,取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烟雾缭绕着他的脸,显得更加诡异渗人。
“你直接去找她了?”贺峻霖开口,似问又似开场白。
“对不起,先生,她被刘耀文保护得太好了,我没有办法接近她。”阮佩如不安绞着手指。
“结果呢?”贺峻霖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我失败了。”阮佩如直接承认。
“是吗?”贺峻霖吐出一个烟圈,拿下烟头朝阮佩如脸上按下去,阮佩如发出凄厉的惨叫。
“先生,饶命啊,我的脸……啊……我的脸……”阮佩如惨呼着,贺峻霖并没有拿开手,反而加重手上的力道。
“贱人,连你也想骗我。看来,你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忘了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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