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汁

你的绩点可能有点危险哦。出席率不够，作业踩点交，期末评分里面百分之六十都是课代表来决定的诶，说是会根据每个同学的参与度和平日表现来打分。刘耀文接到好homie电话的时候正在餐厅里咬盒装橙汁的吸管，面前放着一份吃了一半的乌冬面。瞬间感到一阵烦躁。好兄弟又在电话那头说：“文文，你不是打算出去交换两年再回来读研吗？如果绩点保持好的话还可以拿奖学金。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是，这个怎么看着办啊！刘耀文腮帮子鼓起来嘟囔着：“但我对全年级一起上的大课实在是有点……”

退伍回来复学之后刘耀文的视力好像不如从前。嘴上说着知道了放下手机就睡觉不会继续玩的，电脑也会少看的，但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哪有不爱玩手机的人啊开什么玩笑。全年级一起上的大课总被安排在比结婚礼堂还大的教室里，刘耀文能看得清大屏幕才有鬼。早上出门太急也会忘记戴隐形眼镜。好崩溃，好烦。明明不是特别恶劣暴躁的性格，但在待办事项堆积成山的时候还是会隐隐地不耐烦，像被烘烤后背一样焦灼着想要躲开。

“有个法子。你跟课代表混熟让他给你打高分不就行了，听说还是校音乐社团的社长……弹吉他很不错来着，人也长得帅。不就在你们班吗？叫习习，刘习习。还跟你一个姓。”

我的圣母玛利亚呀这简直是天降甘霖雪中送炭。刘耀文把头微微抬起来，眸子里映出桌子对面、隔着一条长而宽的过道之后，背着书包和其他同学打着招呼准备离开餐厅的刘习习的身形。跟自己差不多高，很瘦，身材还不错……长得帅吗？刚复学没怎么注意，反正朋友和圈子都没变，一下课就骑机车去打高尔夫，或者坐朋友的敞篷出门喝酒，没怎么跟新同学们接触过。韩国人好像确实很合群，合群到不愿意走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舒适圈的那种。

刘耀文草草应了声便收了线。灵敏又聪明的小兽能极快地察觉到同一空间之内对自己投来诉求或是欲望的目光，刘习习像回应圣母玛利亚的呼唤一样回了头。刘耀文和刘习习隔着走道短暂地对视。刘习习当然认识他，不过只停留在略有耳闻的阶段。习习也有自己的朋友圈。

刘耀文把套着黑色手机壳的iPhone 12放回牛仔外套的口袋之内，用手捏着下巴，手肘靠在餐桌上，歪了歪脑袋朝他笑。刘习习开口礼貌打招呼，轻轻点了点头：“啊……是耀文哥哥。中午好。”

交朋友、循序渐进地了解你跟你熟起来混成好朋友对刘耀文来说从来不是一件难事。这可是写在enfp的人物性格分析里的，朋友们总说刘耀文加深了自己对enfp的刻板印象。可刻板归刻板，但屡试不爽不是吗。那天在餐厅里看对眼之后刘耀文邀请他过来坐，陪刘习习点了一份小蛋糕，刘耀文撑着下巴看他用学校餐厅的小瓷勺小口小口地吃东西，看起来饭量很小的样子，吃几口还要用手指玩几下嘴唇或者发呆。小时候被家长追着喂饭的那种小孩吗？刘耀文看到最后都急得想喂他吃了。刘习习跟他从部队生活聊到最近喜欢听什么歌，发现两个人听歌口味和笑点都很合拍之后刘耀文心里更开心了。

“其实我一直都认识哥哥？真的，刚进校的时候就听说你的名字了。你不是跳舞也很厉害嘛，还喜欢R＆B来着。”刘习习把吃到最后只剩一小块的蛋糕留在了餐桌上，嘴角还带着点点白色碎屑。刘耀文看着他因为夏风而飘起来的长发发尾。“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哥是怎么认识我的？”

“……就，我也早就听说你了。”

刘耀文当然不可能说漏嘴，“你不是学生会长嘛，还玩乐队来着。”

“听谁说的？”

“朋友。”

“那怎么今天想到跟我聊天了。”

“这不是正巧在餐厅看到你嘛。以后要和哥哥一起玩吗？”

刘习习的鼻尖像小狗嗅到好吃的一样动了动，眼睛也亮亮的：“真的吗？啊那太好了。”

啊呀，那我的绩点就拜托你了，毕竟这关乎到我的信用卡我的国外旅行我之后的学业，小石子儿出现的时候就要好好把它踢开不能让它挡道，对吧习习。

退伍回来之后突然跟同班新认识的弟弟黏在一起巴不得书包都一人背一边的刘耀文突然成了朋友圈子之内的新谈资。insider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央了，怎么自己拨开人群出去拉了个新的人陪自己玩呢？上下学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连出门买个沐浴露都要在一起。其实认识新朋友也完全没有问题啦，只是朋友们都很好奇：刘耀文，你怎么从来不把这个据说长得帅到能让女孩子发疯的习习带来给我们看看？喝个酒吃个饭能要你命吗，这么护着弟弟吗？刘耀文先是说下次一定，后面直接提高音量骂道见什么见，我自己今天都还没见到呢。说这话的时候刘耀文躺在几个朋友自己投标开设起来的校园酒吧沙发上拿着手机跟刘习习发kkt。刘习习扔了个小熊表情包过来问哥哥晚上想不想出来吃火锅，刘耀文说想不想？那就不想。刘习习继续问那你愿不愿意和我出来吃火锅？刘耀文继续逗他：愿不愿意？那就不愿意。

刘习习隔了五分钟才回复他，这次扔了个小熊眼冒火焰开始生气的表情：“那刘耀文今天必须陪我一起吃火锅。”

刘耀文这才笑嘻嘻地回复道“好，等哥哥来宿舍接你”，打这行字的时候眼睛都笑成两条线了，在吧台忙活的朋友探出头来问：“是你那个当课代表的弟弟对吧？让你搞好关系，你这也搞得太好了，都恋爱上了。这就是绝不后退先斩后奏的刘耀文吗。”

“谢谢夸奖。”刘耀文举起手机回头挑了挑眉毛，再用日语说了一遍“非常感谢❤”。

刘习习坐在宿舍楼门口台阶上等刘耀文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来回摸自己的鞋带和水泥地上的小石子儿。刘耀文离他还有十米远的时候就想像平常一样拖着尾音叫他“gyu”，但刘习习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时候被晚风吹着，看上去总是有些寂寥。不知道是不是刘耀文的错觉，自己在喉咙里装了一口饱满的气然后叫出他名字之后，话音随着底气不足的腔调而突然停了下来，刘习习抬起头冲自己笑时之前自己瞥见的些许阴翳和忧虑也全都一扫而光，像被风刮走之后便无人再记得的乌云。

“你今天不开心吗？”刘耀文把手里的巧克力牛奶递给他，刘习习埋着脑袋把吸管外面的塑料包装拆开，将管子插进圆形的锡纸之内，撅起嘴唇像小鸭子一样吸了一口：“嗯？没有。”

两个人并排走着去吃了火锅，拿号排队的时候刘习习的长发被他捋起一小撮扎了个苹果头，刘习习乖乖坐在刘耀文站起来举起双臂围起来的小圈里没动，腿也并拢了，像在剪头发一样安静。今天吃饭的地方离刘耀文家比较近，步行不到半个钟就能到。他俩总是轮流送对方回家。刘习习和他一人买了一袋桃苹果汁吸溜吸溜地走上通往刘耀文家别墅区的林荫道。气氛好的话可以挽着胳膊或者牵手吗？刘习习咬着吸管偷看了他好几次。刘耀文对自己的心思好似浑然不觉，只顾眼观前方赶路，或者低头时不时看看手机。

“……习习？那哥哥上楼睡去了。”

刘耀文站在家门口的楼梯上自上而下地俯视刘习习。刘习习在平地上仰头看着他笑，露出额头那瞬间好看的眉眼一并皱了一下：“啊呀，睡得这么早吗。”

“对啊，要跟我一起睡吗。”

“可以啊，那就一起睡吧。”刘习习已经习惯被他逗了，有时候因为害羞会故意装傻放着刘耀文不管，把他晾在一边看他尴尬得像条委屈地趴在地上不动的小金毛的样子真的特别特别好玩……但更多时候刘习习只是任他揉玩，掐掐后颈、肩膀或者大腿早就是家常便饭了。是啊刘耀文不会觉得不对劲的，都是哥们儿捏你一下怎么了。不正常的是自己才对。刘习习低笑起来：“哥快上去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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