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疯子,啊啊啊啊啊。
“快来。”叶佳向我笑,一种向你交付信任、却不要求提供任何承诺的笑容。像高一开学后第一次有人找我说话的时候,他邀请我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玩的样子。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向前挪了挪位置,在为我留的那个空位里跪坐下,像为我们为蜡烛造的温室盖上最后一面挡风玻璃,双手合十。我们的温室里,三根小蜡烛头靠着头呼吸着。不知道我的那根刚才掉下来时有没有灭,但现在反正现在它们仨的火焰都融在了一起,变成同一团了。
我们的祭坛。
无人机的声音来到了我们的头顶,我们屏住呼吸,一声也不发。我偷偷看叶佳和耀文,他们闭上了眼睛,我也学着他们闭眼,深呼吸,居然感受到了一丝安心,仿佛只是在许生日愿望,等着零点钟声的响起。我祈祷着头顶依然在循环播放的播报音快点离开,我不知道这荒谬的机器到底还会对我们做出什么更荒谬的事情。
“……自202X年……凌晨三时起……实施……直至……解除……”
“……全体市民……非必要不出户……直至……”
“……再次播报……自……11月5日——”“呀!”耀文突然大喊了一声,撑着地面直起身来,手里的蜡烛掉在了地上。
“耀文——”
“说什么必要不必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上学是不必要的吗,去游乐园是不必要吗?为了抓变态安监控是不必要吗……告诉我们这些都是为什么……是不必要的吗?”
“耀文!你干嘛啊——”掉下来的蜡烛,一根摔灭在了我的膝盖旁,另一根分明还亮着的蜡烛,缓缓向着远处骨碌碌滚去。我侧身想去够它,但是没有够到,失去平衡向后坐在了地上。地上。
“穿校服是必要吗?高考是必要的吗?按时回家是必要的吗?什么都不问是必要的吗?”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想说,你疯了吗,但是一团复杂的东西哽在了喉咙口,一点惊诧,一点慌乱,还有一点羡慕。
“跳舞是不必要的吗……拍电影是不必要的吗……和朋友见面……是不必要的吗……“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掺和着抽泣,“今天是我的生日,过生日是不必要的吗……”
主演向前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还在说些什么,和从无人机里发出的”必要“和”不必要“扭曲地拧在了一起,谁也不放过谁。
我想起了那根蜡烛,发现它已经滚到了我够不着的地方,于是匍匐着身子往那边爬了几步,想去捡起它,但它已经燃烧到没有手可以抓的地方了。最后的一点烛火燃得更痛快,在融成一滩的蜡油表面翩翩起舞,我虔诚地盯着它看,任它在视网膜上灼烧出很多个光点。
把额头靠在叶佳的肩上,双臂垂在身边,他们因为半跪着,相比往常显得很小很脆弱,但是相拥的上半身一起一伏,稳稳地呼吸着。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地,没有感情的播报声在这一遍真的落下了句号。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但螺旋桨静静地离开主演昌民的上空,朝我的方向移动过来,经过我留下一阵人造风的不同寻常的凉意,然后向我身后渐行渐远。
*嗖——*
火光消失了。
螺旋桨的声音淹没在了风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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