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朱志鑫立在玻璃窗前,眺望着远方,太阳的光辉自地平线向上弥漫,刚好柔和,刚好不刺眼。
他还记得刚住进winner练习生宿舍大楼当天下午时的心情,如家禽翱翔在天空,自知本应在笼中,却还是渴望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事情。
从那时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六天,却让朱志鑫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每个时间,每个地点,都会给人留下不同的印象,有的是味道,有的是画面,有时只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比如这栋楼。
在朱志鑫心中像极了世外挑源的归属地。
在这里,朱志鑫可以尽情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受到外界的恶意揣测,也不会受到别人无端的打骂。
这栋楼也包括这里面的人,他们都奇怪,外面的世界喧闹嘈杂,但他们一句话不说,像是没有看见,甚至还会无条件相信自己。
比如张极。
比如苏新皓……
这些都是朱志鑫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苏新皓像是一阵风,忽然席卷,把本不属于这里的种子吹来,落地生根,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哥,你在想什么?”张泽禹上完厕所回来,头发上还染着汗水。
从中午一点到下午六点,他们都在排练《冒险》,身体都形成了肌肉记忆,但两人还觉得不够,打算休息半小时接着练。
“明天要表演了,有点紧张。”
“我也是。”
张泽禹顿住半拍,嘴角趋平,低落地走到朱志鑫身边,拉住他垂下的手,顺势坐在他身边的空地上。
握住的手还紧了紧,感受到朱志鑫手中的冷意,张泽禹悄悄握紧,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焐热。
“哥,你说我们明天被淘汰了怎么办?”
张泽禹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听见“淘汰”两个字眼心都在颤抖。
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后果。
张泽禹抬起头,朱志鑫侧着头,湿润的刘海耷拉着,盖在眼睛上,汗水被风吹干,眼睛里带着化不开的浓愁。
其实,朱哥才是最担心的那个人吧……
winner是朱哥最后的退路了,他切断了一切后路,只是想在winner赌上一把。
“哥……”张泽禹又拉上朱志鑫的手,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滑动,声音中带着只有两人才能听懂的担忧和害怕。
朱志鑫回过神,下意识回握住张泽禹的手,蹲下身,与他平视,抬起牵住张泽禹的那只手,捧着眼前人的脸,“小宝不怕,我们练习好自己的部分就行,不要太在乎结果,好不好?”
说出的最后三个字轻得不能再轻,像是落在棉花上面。
分不清是在宽慰张泽禹,还是在宽慰自己。
“哥……”
张泽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喊着朱志鑫。
心中隐忍了这么久的事情总是在某个难以预料的时刻爆发,他盯着眼前明明自己也害怕却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的朱志鑫,眼底微润。
明天的一切都未知,而正是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足以吞噬一个人的心智。
“哥……”
“我在,小宝。”
“哥,我害怕……”我害怕我们进不了winner,害怕之后我们会分开,害怕我们逃不开网暴,害怕再也上不了舞台……
淘汰的代价太大,大到张泽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平时不爱哭的,一点都不爱哭的。
“没事,小宝,相信自己,一定没有问题的,我们一定可以进到winner的,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朱志鑫坐在张泽禹身边,张开双臂,将边上的人怀抱在自己怀中。
朱志鑫的身体偏冷,可再这么冷,都要比降温之后的春夜要暖和得多。
就像是以前无数个在young的夜晚那样。
他们也是这样怀抱在一起,依靠着对方身上的温度,才能熬过那样一个又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不是亲人 ,胜似亲人。
两人虽然才认识不到一年,但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已经足够他们成为彼此的亲人。
朱志鑫知道张泽禹每逢过年过节从不回家,也从未给家人打电话,但他从来不过问。
因为他也一样,他不想说的,张泽禹也不会想说。
而就是这样极度相似的两个人,在每个无人相聚的节日,相约着吃饭。
这也算是团圆吧,身边有人气,至少比之前一个人好过。
张泽禹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依偎在朱志鑫怀中只感觉到舒适,但想到表演的事情,连忙爬起来准备练习舞蹈。
舞蹈是张泽禹的弱项,而唱歌是朱志鑫的弱项,要想舞台的质量再高一等,必须要两人攻破自己的难关。
就像是苏新皓说的那样,他们要做的不是降低标准让舞台和谐,而是抓紧时间提高能力。
时间紧迫,能提高一点是一点。
时间在两人不知觉中悄悄流逝,等在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晚上十一点练习生大楼要熄灯。
但两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朱志鑫看向张泽禹,他拿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面吸,即使后背浸满了汗,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歇一会儿吧。”
张泽禹点点头。
朱志鑫打开手机,仔细观察手机里面的返送视频,试图找出细节处的问题,力求完美。
苏新皓和张极过来时,看见的刚好是这个画面。
两人随意地躺坐在地上,脑袋凑在一起,在十点的练习生大楼显得格外小巧。
苏新皓敲门,“这么晚了,还不睡?”
“快了,返送没有问题就走了。”
朱志鑫说完,又低下头去看视频。
边上的苏新皓和张极也没再出声打扰,默默地站在边上等两人看完。
朱志鑫来回调节进度条,确定没有问题时才退出界面,站起身发现两人还在舞蹈室里面。
“有什么事吗?”
苏新皓和张极双双对视一眼,有事吗?
似乎没有?
不行!要有!
两人对视片刻,苏新皓率先移开视线,“我们就是看见这里的灯没关,进来看看,没想到你们还没睡。怎么了?紧张?”
朱志鑫没想撒谎,面无表情地说:“有点。”
“你这表情可不像是紧张的样子,”张极跟着打趣一番,试图掩盖他俩没话找话的尴尬境地,又对着躲在朱志鑫身后的张泽禹,“你也紧张?”
张泽禹轻“嗯”一声。
张极再度朝苏新皓看了过去,对着他挤眉弄眼。
苏新皓!想办法留下来!
苏新皓瞬间get到了张极的意思,当然也不排除有他自己的意思,上前一步对着朱志鑫微润的双眸,“要不聊聊?”
朱志鑫原本想着时间有点晚的缘故,想拒绝,转念一想,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件练习室里面交流了,只得转身看向张泽禹,“小宝,你困吗?”
张泽禹抬头,把视线定在张极身上,摇摇头。
“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张极唆使着张泽禹,试图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但想到他身体奇怪的症状,又放弃了,只得默默地站在张泽禹身后。
朱志鑫无法,只得被张极挤到了苏新皓边上。
三人随着张极一路上了天台,空旷的楼顶还吹着凉风,撞到栏杆上时不时发出飕飕声。
“冷吗?”
苏新皓朝朱志鑫左前方上一步,刚好给他挡住吹来的风。
朱志鑫见状,唇角微弯,在黑夜中扬起一抹难以辨认的弧度,“不冷。”
但好在一直在偷偷观察朱志鑫的苏新皓看见了。
他没有拆穿朱志鑫刻意营造的清冷人设,只是心底的某处痒痒的,想要看见这人软软的,朝着自己撒娇的样子。
朱志鑫表面上看着高冷,不爱说话,但实际上就是可爱得要人命的软糯小猫。
但是小猫似乎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直把爪子亮着。
“朱志鑫。”寂静的空气中,苏新皓忽然唤着朱志鑫的名字。
朱志鑫疑惑地“嗯”了一声,撇过头去看苏新皓,刚好撞进了他复杂的眼神中。
柔情似水,热情如火,责任如山,克制如冰。
他的眼神中夹杂着对着朱志鑫的期待,也包含了对朱志鑫这个人的渴望。
在皎洁的月光下,被照耀地一丝不落。
但朱志鑫不懂,他从未遇到过,从未感知过,所以只会在苏新皓深情的注视下,心脏漏跳一拍。
“怎么了?”
苏新皓淡淡地收回眼神,垂眸轻笑,“没什么。明天就要演出了,今天记得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紧张了,发挥出你原本的实力,你们肯定没有问题。不要担心,要相信自己。”
苏新皓什么都经历过,但就是没有经历过选拔。
在此刻,他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他同样能感受到不安,他也有自己害怕的事情——他害怕朱志鑫淘汰。
在刚才对视的几秒钟,苏新皓可以从朱志鑫的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有那么一刻,苏新皓想抛开理智,毫不犹豫地亲上那双满是他的眼睛。
他清醒地感知到,他喜欢上眼前的人了。
只怪这冷风太过凄凉,吹醒了苏新皓尚存的意识,否则还可以趁着月色正浓,吻上他的唇。
—————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说话,抬头仰望天空,欣赏着同一轮明月。
月是满月,人是心上人。
苏新皓趁着朱志鑫抬头仰望没有注意自己,反而把视线轻放在他身上。
清冷的白月光留恋在他身上,白暂的皮肤泛着柔光,睫毛长而微卷,忽闪着如同万花丛中的蝴蝶。
不用过多言语,其实苏新皓都明白。
明天就要经历展演,结果好的话,他们能够留下来,不好的话,或许再见一次都难。
但人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能强求事事完美。
有的东西,只适合放在心底留念。
“走吗?天台上有点冷,回去好好休息。”
朱志鑫轻嗯一声。
心里面有股声音让自己多停留一会,但朱志鑫想想,也没想到任何理由留下来。
“张泽禹和张极呢?”
朱志鑫回过头,才发现和自己一同上来的张泽禹和张极早已不见了身影。
苏新皓四周环绕,终于在墙角处,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张极,脸上闪过了然,“没事,有张极在,他不会有事,我们先下去。”
虽然朱志鑫还是有点担心,但想到张泽禹对张极的态度,还是跟着苏新皓一同离开。
天台上只剩下两人。
“张极,你先松开……”
张泽禹细微的声音从墙角处传来,喘着粗气。
月光斜照,光亮到不了墙角,幽暗的环境正好给人的yu望添上一把火。
“我不放,是你先开始的。”
张极声音嘶哑,抱着怀中人的手愈加收紧。
是你先开始的,为什么要我先松开?
上天台前,两人走在朱志鑫和苏新皓后面,一到天台上,张泽禹趁前面两人不注意,拉着张极走进墙角,深深注视着眼前人的眼睛。
墙角没有光,两两对望的眼神炙热如火。
一种见不得天日的激流在此处劲烈暴涨。
张泽禹感受面前人身上传来强烈的体温,眼神中闪过偏执,一瞬间的疯狂让他踮起脚,毫不客气地撞上他的唇。
就在张极还在惊讶自己被张泽禹牵着的手时,张泽禹忽然凑上来的吻直接让张极脑子发蒙。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而此时张泽禹已经有了退后的趋势。
张极一把搂住张泽禹的腰,奋力把张泽禹往自己的身上带,猛烈撕咬着的同时还在感慨着腰真细。
空气中回荡着两人细微的喘气声,张极心生恶趣,趁着空荡对着张泽禹的耳朵吹气,“小宝喘气的声音要小点,等下被别人听见可不好了。”
怀中人的身体猛地一抖,双手扒着张极的衣服才不至于让自己掉下去。
腿软了?
张极舔舐着嘴唇,上面还残存着张泽禹的味道,他用力一带,腿软到快要落地的张泽禹立刻重新落入张极的怀中。
“原来小宝的耳朵这么敏感,受不得人吹气吗?”
张极这人多少身上多少带着点恶趣味,别人越害怕什么他越想做。
这种变态放在张泽禹身上可以称之为情趣。
他可舍不得怀中的人害怕。
“怎么?现在不害怕我碰你了?”怀中人一句话不吭声,将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张极忍不住揶揄道。
鬼知道前些天他过得些什么日子?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碰,甚至都不能近他身。
这对于潇洒惯了的张极简直不失为一种折磨。
但他还不得不受着。
张极抬手摸上张泽禹的细软的头发,这一刻,他肖想了很久。
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这样做了。
怀中的人似乎有点害羞,把脸埋进张极的胸膛,口鼻间呼出的热气隔着衣服打在肉上。
张极低声吸气,想推开却只是将怀中的人紧抱住。
“小宝……”
“张极,你先松开……”
“我不放,是你先开始的。”
张极的声音哑得像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张泽禹紧贴着张极,自然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细细挣扎,试图从他怀中逃开。
“别动,我就抱着你,就抱着。”
张泽禹不动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对眼前的人没有半点抵抗力,他一说什么,自己都忍不住跟着他说的做。
没出息。
张泽禹暗地吐槽着自己,却还是甘之如殆地沉沦在张极身上淡淡的春天气息中。
如春风沐面,暖意沁人心。
“张极……”张泽禹无意识出声,没头没尾地喊了一声“张极”,就没有下文。
张极还在等着张泽禹的下句话,低下头,怀中的人闭着眼,手环在自己的腰上,不像是要说下文的意思。
张极失声轻笑,低头对着张泽禹的脸庞亲上一口,“走了,要早点休息。”
两人一道离开。
孤身寂静的天台沉默着,一声不吭,包容着一切的情难自禁与暗意丛生。
“去哪里了?”张泽禹回来时,朱志鑫已经洗完澡坐在床边准备睡觉。
“没去那儿,在天台上。”
“你和张极做了什么?”
张泽禹下意识舔着嘴唇,“没做什么。”
这句话从嘴唇带伤的张泽禹口里说出来,显得尤为不可信。
但朱志鑫没有戳穿他,淡淡瞥了一眼,收回眼神。
“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吧。”
“你也早点休息。”
朱志鑫看着张泽禹转身的背影,眼神复杂,随着又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颗从冬天到现在都没有落叶的树,不知道叫什么名儿,只是枝丫会伸进窗户里面,而那抹绿一直在。
庆城的树都不是在秋天落叶,而是在春天,是在要准备冒出新芽的前才会落下。
朱志鑫在张泽禹进入浴室里面,才隐隐显现出担忧。
张泽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朱志鑫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
他偏激,执着,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像是藏在森林之中的火把,一旦性子里面的偏激被带起,便会烧了整片森林。
他这个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分寸,更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只是刚好他还有自己所热爱的事情,所以一直被压着,一直伪装成胆小怯懦的人。
当这种紧固消失,或者施加的紧固太重,都有爆发的可能。
而现在张泽禹的承受能力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像是末日前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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