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村子里泥泞的小路坎坷不平,宋亚轩远远就看见了家门口冻得鼻涕直流的弟弟,兴奋地大步跑了过去,大红的围巾衬得人面色红润喜气洋洋。
刘耀文噙着笑叫着慢点,宋亚轩抱起弟弟笑得眉眼弯弯地往回招手。
“文哥,快来。”他说,吐出来的热气化成白雾,面容缭绕在其中。
刘耀文走近了捏捏宋亚轩的脸,肉终于被养得多了一些,手感也好,他笑,故意逗人。“小朋友抱小朋友。”
宋亚轩搂着弟弟看他,反将一军。“季轩,叫叔叔”
“唉,唉,差辈分了啊。”
宋亚轩躲开刘耀文来挠痒痒的手,咯咯地笑。“那就叫爷爷”
小小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怀里,被这气氛感染,从不跟陌生人说话此时也乖巧地冲刘耀文喊了一声。
“爷爷好”
两人都愣住了,宋亚轩赶紧抱着弟弟大笑着跑开,刘耀文在后头被气得拿雪球砸他。
“一天到晚净教坏小孩儿!”
春节里头人人都和气,宋亚轩刚笑眯眯地接过隔壁大婶送来的糍粑,回头一看桌上放着的各类吃食已经快要堆成小山,而刘耀文正一脸怨气地看着自己。
糍粑放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搂进了怀里,刘耀文轻轻咬宋亚轩的舌头,不满的意思很明显。
“你今天总共跟我说的话都没超过十句,刚刚那个大婶你都跟人聊了半小时了。”
宋亚轩笑,双手环上去嘟着嘴追着还要亲。“哎呀,街坊邻居的,照顾季轩那么久了,多说会儿话表示感谢嘛。”
刘耀文哼了一声没应。
事态渐渐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宋亚轩坐在桌上被亲得不住地往后仰,不小心发出的哼哼声把气氛刺激得更加暧昧。
他们俩身上穿的是年前刘耀文在裁缝店专门量身定做的衣服,独一无二,情侣款,这时候也被不知不觉推了上去。
刘耀文抱着人饥渴难耐,空气都甜腻得拉着丝,身后突然小小地出了声。
“哥哥······”
宋亚轩了一声赶紧把衣服拉好,小季轩一脸茫然地走过来轻轻扯衣角,刘耀文认命地把头埋进宋亚轩颈窝里深深叹气。
“出来了好像还不如在家呢,想干什么就干什
么。”
宋亚轩脸红了红,想挣开又被人从后背抱紧,
嘟囔了一声。“老不正经”
刘耀文被气得笑了,掐着人腰间的一点软肉威
胁。
“你说谁老呢”
“谁应说谁”
乡村里比城市要求少,吃了饭还不到八点,外
头的鞭炮已经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大红色的纸
屑伴着漫天的微小烟尘风里飞舞着,宋亚轩鼻
头红红的,出门的时候被刘耀文强制套上了毛
线帽,穿上了厚重的棉袄。
“你把我打扮得像个球。”
宋亚轩踏不开大步,一脸幽怨地责怪。
刘耀文笑着给他扯了扯挤在一起的衣服,手牵
过去捂住。
“这不挺可爱的吗”
弟弟不喜欢热闹待在家里乖乖地睡觉,宋亚轩
拉着刘耀文从村头逛到村尾,回来的时候拿了满手的仙女棒。
“其实我想放炮仗。”
摊位上某人可怜兮兮地求着,拉着手左右地晃,波浪精附体。
刘耀文觉得好笑,另一只手搂住腰大力把人带着走。
“想都别想,我看这个棒子就很适合你玩儿,小朋友”
“我二十二了。”
“哦,小朋友,呐,都给你。”
宋亚轩撇了撇嘴,火光燃起来的一瞬间又高兴起来,精致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喜悦。刘耀文看得入了迷。
看着宋亚轩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女娲该有多偏心,才能创造出宋亚轩来。
他的小朋友没有任何缺点,一举一动都那样惹人爱。
惹他爱。
宋亚轩分了一根给刘耀文,小脸兴奋地笑起来,嚷嚷着快许愿快许愿,结果快燃到底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刘耀文把手里的棒子递到他眼前,火光里小朋友的眸子被映得像星星。
“快许愿”
宋亚轩小心地倒数。
五,四,三,二……
漫天的烟花一瞬间将天空照亮如同白昼,电视里嘈杂地开始相互祝贺新年快乐,刘耀文手里的仙女棒最后一丝星光殆尽,整个世界只剩下宋亚轩的一呼一吸。
闭着眼睛的小朋友睫毛颤着,脸上红润得不自然,像是初吻那般青涩又大胆地勾着人。
嘴里被反客为主地堵住,宋亚轩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新年快乐文哥。”
我们的爱会像漫天的飘雪,年年复年年,绵绵无绝期。
走的那天弟弟的眼泪无声往下落,宋亚轩把人抱了又抱,眼眶红着一狠心拉着刘耀文上了车。
车窗里那抹小小的身影不断往后移动,最后消失不见,刘耀文伸手去抹宋亚轩的脸,手上一片清凉。
他把小朋友的眼睛捂住脑袋往自己身上靠,轻轻拍着肩膀,一下又一下。
“想哭就哭出来吧。”
身上一颤一颤地小幅度抖动起来,刘耀文瞧着村庄的风景渐渐远去,心脏疼得无以复加。
他的小朋友当年才十几岁,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崩溃呢。
木头的阁楼有些年头,宋亚轩提醒刘耀文低头的时候笑得漫不经心,手指了指头顶。
“我小时候就被突然崩塌的木头砸中过,就这儿,流了好多的血呢” 他说。
刘耀文手指摸过去,凹凸不平的一条疤痕,月牙儿状的。
他搂住宋亚轩的肩,低头吻了吻小朋友头顶。
“那下辈子,我就用这个暗号去找你,可不许丢了啊。”
“我的小月亮。”
*
宋亚轩坐在刘筠对面的石凳上的时候还在发着呆,春寒料峭的天,他却瞧见旁边的无名小草冒了新芽,绿油油怪好看的。
“你是说,只能手术了?”
刘筠表情复杂,言语间有惋惜。
“医生很早就说过他很有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国内这样的心脏病治愈案例屈指可数,手术是
唯一的办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成功率太低了”
宋亚轩低下头两手紧紧交叉在一起。“有多
少”
“百分之三”
回到房间的时候宋亚轩轻手轻脚地把枯掉的茉莉拿开,刘耀文突然醒来在身后蓦地笑出了声。
“轩轩,茉莉枯掉了吗”
“没有,院子里那些好着呢,今天看还在抽着新芽。”
“真的吗”
“真的”
宋亚轩笑了笑,顺势坐在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刘耀文最近越来越嗜睡,吃的也少得可怜,他们闭口不谈这些,伪装着最后的岁月静好。
就那么平静地坐了许久,刘耀文才捏了捏宋亚轩的指尖,小麦色的皮肤竟然显得有些苍白。
“那边” 他指了指。“给小朋友的新年礼物”
宋亚轩抬眼去看,讶然之色跃然而起,起身把东西抱了过来,轻轻抚摸。
“这是?”
“吉他”
刘耀文笑了,看着宋亚轩欢喜的样子自己也开心得不行。
“你怎么知道的?”
“路上一看见琴行就走不动道,一听见流浪歌手吉他卖唱就一个劲地盯着人家的吉他看,手机里整整一个收藏夹都是民谣,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呢”
宋亚轩凑过去亲刘耀文,语调软软的。
“谢谢文哥,我很喜欢”
困意再一次来袭,刘耀文躺下身子,侧脸有些疲惫。
“轩轩,我想听你唱歌。”
“好”
琴弦拨动,岁月流长,宋亚轩的歌声绵绵软软,清澈通透,笨拙地藏住心底那几分悲伤和苦涩,窗外茉莉轻轻摇曳,随风飘荡。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斑马斑马,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夜晚无穷无尽没有盼头,宋亚轩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外头轰隆隆地打着雷,云层暗暗地使劲往下压。
刘筠在那一头激动得快哭了。
“亚轩,耀文有救了!!!戴维医生我们联系到了!!!”
宋亚轩的手机直直滑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眼泪冲动地死命往外涌,他随手揉了两把,连滚带爬地胡乱跑向那个人,锋利的风刮在身上生生地泛着疼,衣衫凌乱,泣不成声。
门被猛地一把推开,宋亚轩跪在床前拉住刘耀文的手哭得不成样子。
“文哥,我们有救了!文哥!我,我们有救了”
天空似是忍耐了太久,砰地一声巨响划破天际,大颗大颗的雨珠啪啪砸下来,一瞬间黑暗里狂风大作。
宋亚轩僵住了身子,手颤抖着退了下来,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身上的衬衫被枝枝叶叶划破,血迹混着雨流成一条蜿蜒。
双手拼了命地抱住白膜,狂风中花苞全部被扫落在地上,宋亚轩哭喊着,痛彻心扉。
“不!不要!不要!”
雨势凶猛湍急,雷声空空回响着嘲笑大地上愚蠢又脆弱的人类。
“文哥,文哥还等着看花开,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
宋亚轩颤着手去碰,最后一朵白花也被打散在手上。
/他的先生长眠在第二十八年的春天。
/茉莉花再开,那年月又圆,从此再也没人发着誓亲吻他的疤痕。
/下辈子再见吧,我的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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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故事完结了
中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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