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我都爱你。
春
春天来的错不及防,还没褪去的棉衣和恋恋不舍的冷风,走在路上的行人瑟缩脖子,无人在意春天的莅临。
宋亚轩在路旁捡起一根树枝,枝臂冒出几朵绿色的嫩芽,枝干却是枯朽脆弱的,可能这就是枯木逢春,熬过了冬天大雪的积压,雪一化不能适应,偏离树干掉了下来。
宋亚轩的指腹擦过撇折过的新嫩黄芯,他把这条树枝装进书包,夜灯下朝刘耀文家走去。
刘耀文今天放学告诉他不要等他,宋亚轩还是习惯性的站在门口,等到学校里的同学都走光,他在冷风中站的很久,终于连保安都去关上了大门。
宋亚轩以为他能等到刘耀文的。
这还是,他们彼此交心后的第一次,他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难免有些寂寞。宋亚轩说不出来的落空,心里不住在想刘耀文今天放学干嘛去了,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宋亚轩推开门,屋里空空荡荡的,他摸黑开灯,在灯光亮起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刘耀文管他什么事,他有什么资格去过问这么多。
宋亚轩以为自己孤独惯了,不会分心去理除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父母不在家,常常转校的他,往往和同学之间有一层隔阂,他没法真的融入进去,也交不到真正要好的朋友。
直到刘耀文的出现,打破了常规。
宋亚轩笔下一抖,圆珠笔在洁净的纸张画出长道,他蓦然发现,自己竟半个小时,一字未写,手中握住的笔,也不住的在指缝旋转,这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宋亚轩以前是没有的。他做事一贯很认真。
宋亚轩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刘耀文每次做卷子都苦着脸,双手合十,一双漆黑的眼眸流光点点,昏暗的灯打在他脸上,与从窗外折射过来的阴影,斑驳不一。
“七十分行不行,”刘耀文咬牙切齿地说,翻看卷子大致浏览一遍,光后面大题画的什么玩意都看不懂,这要他怎么做,“我的极限了,宋亚轩儿。”
“你不看看这是几分的卷子,”宋亚轩绝不松口,他指了指卷子最前方白纸黑字标的清清楚楚的——满分一百五,“算了,考一半分数,总可以了吧。”
刘耀文“啊”了一声,挠着头哭诉,“你也不看看卷子难度,我的实力……。”
宋亚轩看了一眼刘耀文,刘耀文立马噤声,他秒换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行,你说的啊,到时候给我记上奖励。”
宋亚轩和刘耀文约定,刘耀文如果做到考到多少分,就在笔记本上记下来,一次换一个愿望。
这个约定,也是在春天。
那时刘耀文和他刚认识不久,宋亚轩说要给他补习,刘耀文勉强答应下来。做着做着,突然灵光一闪,把纸笔啪的放在桌上,吓得坐在旁边的宋亚轩笔都要掉。
宋亚轩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刘耀文把卷子交到宋亚轩手中,看见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语气中透露着傲娇,“写完了,提前完成任务!”
宋亚轩用红笔给他改,一张卷子很快改完,算了算,对钩比叉还要多,已经远远超出宋亚轩的预期,他勾了勾嘴角,正准备夸刘耀文做的好,刘耀文却用手捂住了宋亚轩的嘴。
“我要奖励,”刘耀文挑了挑眉,像开了屏的孔雀求偶。
刘耀文的指尖无意擦过宋亚轩柔软的唇,他的动作一顿,鬼使神差的捏了捏,手感意外的好,软软弹弹的,像小学偷拿爷爷的钱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来的一小点棉花糖。
宋亚轩脸刷一下就红了,很快他的耳尖也透红,声若蚊蝇,很小声地问:“你要什么奖励?”
刘耀文摇了摇头,在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是他进了年级前一百五学校发来的奖品。说实话,刘耀文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正儿八经靠学习拿来的奖,不免有些得意。
“不知道,先记本子上吧。”刘耀文把本子递给宋亚轩,含糊不清地答。
宋亚轩一笔一划地记下日期,再抬头,刘耀文已经不在他身边了,窗外绿意盎然,树叶迎风飘扬,能听见沙沙的声音。
宋亚轩回了神,叹了口气,把今天准备好的卷子,装回书包。他随即拿出那根在路上捡来的树枝,插在了刘耀文家里那落灰闲置、久无绿植的花瓶里。
第二天在学校看见刘耀文,他趴在桌上睡大觉,自从他一改往日、弃暗投明、改换重生,他头一回还没上课就趴桌上睡得很沉。等刘耀文悠悠转醒,已是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坐他前面不学无术的男同学,以往最爱打趣,他侧头在刘耀文耳边说了什么,得到刘耀文一剂爆栗,板凳被他踹了一脚,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地板声。
“转过去,上课噻。”刘耀文除了对宋亚轩说话,是用普通话的,刚和同学说的话,一股浓浓的重庆口音,宋亚轩听了个半懂。
其实,他听到了那个男同学说的话。没有刻意掩饰的音量,他坐的距离不远,而且天生听力较好,怎么可能没听见。
他说的是,“看片看到几点啊文哥。”
刘耀文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他翻开书本,没去计较开个簧腔什么的,毕竟这在男生之间还挺活阔的话题,只是刘耀文从来没在宋亚轩面前聊过。
可能刘耀文的观念里,宋亚轩这种好学生,应该不会懂的。
宋亚轩低下了头,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进班,开始讲课,宋亚轩悄悄回头瞄了眼刘耀文,刘耀文今天早起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现在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闲着也是闲着,手指晃着笔杆。
刘耀文下课依旧没理宋亚轩,他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出去了,他的背影很冷漠,有着一股疏离感。
宋亚轩以前最爱看刘耀文的背影,看他在长坡树下,翘起脚尖盯上好半天,等他慢吞吞的收拾完书包赶上他,再装作生气,嘴角上扬地让他快点。他的太平洋宽肩,和挺直的背脊,无一不让宋亚轩羡慕。
后来 他才明白,这种羡慕,已经变成崇拜。他崇拜他有恰到好处的慵懒和收放有力的征服欲,崇拜他有好多漫画,还会只和他一个人分享,崇拜他带他穿过大街小巷,掠过无数风景,不时拉他奔跑,耳边呼啸的风,都成了宋亚轩自以为是的崇拜。
宋亚轩还记得他第一次牵起他的手,后面有追赶的小混混,穿过小巷,他们手牵手好似要冲破枷锁,去往没天光的疯狂梦境。
刘耀文问他当时害怕么。
宋亚轩愣了愣,说他不怕。
陪他头破血流也不在怕。
刘耀文曾救过他,他并不觉得是扯平了,而是为了,能够证明自己可以和他肩并肩,对抗流言蜚语。
春天,在少年还未开窍的情感沃土种下种子,没有发芽的时期,任其肆意生长,开花结果,自由天命。在懵懂无知的年纪,感情这回事离他们太远了,所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不是小说剧情降临到自己身上、电视剧里的情节在现实发生,而是在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渗透浇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生根发芽,悄然长成参天大树。
彼时,他们都还不知道爱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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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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