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望冬2

02.

夏

夏天真的很热。宋亚轩往往喜欢在夏天坐在教室里，能不动则不动，多动一下都要多出几滴汗，索性坐在位置上，继续写好像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

刘耀文老是坐在他前面的桌子的一角，长腿开叉支在地上，他侧过身在满是书香气和零食味的教室，他闻见了宋亚轩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可能是靠得太近。

刘耀文并不觉得靠得近会影响不好，宋亚轩迫不得已向后仰头，刘耀文的头越发逼近自己的颈窝，他借打闹掩饰自己乱跳的心脏，笑着打他的头，“你属狗的吗，刘耀文。”

“你身上好香啊。”刘耀文吸了吸鼻子，还不打算走，直到宋亚轩实在忍无可忍，使劲推了推，头冒大汗。

“宋亚轩儿，奖励。”刘耀文厚着脸皮，一下拉近了宋亚轩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的距离，蹭了蹭他柔软的发尾，“我要好好闻闻。”

宋亚轩没辙，他的脸涨得通红，得亏教室里的同学大多都跑出去了，少数也是各干各的，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宋亚轩吞了吞口水，“那你，快点。”

宋亚轩说完，没再抗拒刘耀文的接近，他观察四周的小动作像小老鼠偷吃奶酪，还没尝到甜头，又怕人发现似的。刘耀文觉得好笑，他故意放慢了动作，眼眸直勾勾的，和宋亚轩催促的眼神对上。

四目相对，谁先闭眼谁输。刘耀文暗自肺腑。

当然，这是他单方面的宣战。不过，最后确实是他先闭了眼。因为宋亚轩在和他的眼神对视上的第一秒，就屏住了呼吸，他忘记了要眨眼，耳边清晰无比的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在这一刻静止了。

宋亚轩什么都听不到，刘耀文在他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发梢扫过他敏感的皮肤，宋亚轩缩了缩脖子，他不知道刘耀文的视角可以看见他淡青色的血管和白嫩的锁骨，他也不知道刘耀文在闻完后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回了座位。

刘耀文的喉结滚动一周，他心里升起无名邪火，燥热得厉害，再多看一眼宋亚轩，都觉得口干舌燥。他这是怎么了。

刘耀文抓了抓头发，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性取向出了问题。丫的，哪个直男会对自己的兄弟起反应啊。

刘耀文接下来几节课都在想这回事，被老师提问站起来，甚至连老师讲的哪一页都不知道，老师以为他就好学那么几天，学习劲头消耗殆尽了，又恢复了老样子，语重心长地提点他：“遇到问题有不会的，想不通的，从本质去找答案。”

刘耀文扯了扯嘴角，他这个问题怎么找答案啊。直接找宋亚轩说，他可能弯了，而且喜欢上的是他，宋亚轩不得躲着他走，补习的事泡汤，他们再不是无话不说、形影不离，估计他们的关系要变回最初不认识的陌生人。

得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呗。

刘耀文不想当宋亚轩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愿意把这个秘密吞到肚子里，藏在心里，等时间来消化，自我麻痹，发烂发臭。

如果这个世界允许，他想他会很勇敢。大声喊他的姓名，告诉全世界，刘耀文真的很爱宋亚轩，不想和他做同学、朋友，又或者是兄弟。他想做他的爱人。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

刘耀文为了验证他确实弯了，特意在下课找来几个和他关系说的过去的男生，问了个自己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爱是什么？”

一个男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拍了拍刘耀文的肩，大叫：“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走廊的同学纷纷转头，原本在班里坐着的同学探出了头，刘耀文没好气地拿开那个男生的手，“别大声嚷嚷，我就问问，问问总行了吧？”

“我们哪知道，讲真，爱这玩意儿太复杂了，说不清楚，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来的莫名其妙，有时候真的想不通，只有自己心里门儿清，自己到底为什么爱上。”

刘耀文在心底念了几句，到底为什么爱上。

刘耀文难免会想起前天晚上，宋亚轩在给他讲题，他的声音温软好听，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个字，刘耀文都能听清，就是集中不了精神去听，他的思绪老跑神。

比如刘耀文在宋亚轩讲一道数学题，需要做辅助线却找不到橡皮擦，他瞄了眼在桌角放着的橡皮擦，拿过来递到他手上，宋亚轩摊开掌心要接，他鬼使神差地挠了挠他的手心，还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粉嫩的指尖。

刘耀文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想逗逗他，刘耀文这样安慰自己。

昨天发生的事更让他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刘耀文不出意外地跑神了，眼睛根本不在讲的题上，宋亚轩在讲题途中反复看了好几眼刘耀文，他都没意识到。

“你在听吗？”宋亚轩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刘耀文盯得他心里发毛，好几次话都囫囵吞枣的，想说的话在嘴边说不好，没法专注讲题。

“我在。”刘耀文赶紧低下头看题。

“那我讲的哪一道？”宋亚轩不打算这么放过他，刘耀文看他太明目张胆了，就差写在脸上“我没在听”这几个字了。

刘耀文糊弄不过去，随便指了一道。宋亚轩轻咬贝齿，刘耀文揣测他的神情，看不出来他是答对了还是答错了。

下一秒，宋亚轩把刘耀文扑倒在沙发，他闹着去挠他痒痒，他自知理亏，没有推开宋亚轩，任由他挠他腰上的痒痒肉。

刘耀文笑得眼泪要出来，宋亚轩挠着挠着不挠了，他缓了一会儿，要借腰力起身，他们的姿势挺暧昧的，宋亚轩半坐在他跨上，刘耀文血流往一处直流，呼吸急促加粗，他着急要起来，刚仰起头，宋亚轩有意无意吻过他的侧颈。

刘耀文不动了，僵硬保持原来的姿势。

宋亚轩慌了神，他感觉到刘耀文逐渐上升的体温，手指背到身后搅在一起，心里忐忑不安，连忙从他身上下来。

刘耀文咳了一声，他看了眼表，时针指向十二，一闹起来就忘了时间，他的变声期过后嗓音低沉磁性，“太晚了，别走了吧。”

宋亚轩摸了摸鼻尖，默默跟刘耀文回了房间，他们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刘耀文很自然地让宋亚轩睡在里面，他说他晚上睡姿不好，容易睡着睡着掉下床。

“那你还睡外面。”宋亚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从被窝里传来。

“我睡得死，你到时候记得把我捞起来。”刘耀文讪讪地笑，不解释为什么要睡外面。

宋亚轩睡觉很老实，一动不动的，刘耀文是习惯朝右睡的，床不大躺两个男高中生有点挤。

他主要怕面对面睡觉，尽管背对着宋亚轩，都能想象到温热的鼻息和恬静的睡颜，在夜里放大，格外清晰。

心脏跳的厉害，别让人听了去。

少年人各怀心事，心照不宣。

月光流淌进来，夏季白天的炎热换来夜间清爽的凉风，宋亚轩和刘耀文的后背紧紧相贴，谁都不敢再靠近对方一步。

这晚，他们都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却要装作睡得很好的样子。卑劣的演技，只能瞒过自己，好在夏天很热，热到他们都选择缄默不言。

爱是什么，在心底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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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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