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抵达多伦多,沈柚白入境后站在偌大的机场大厅,心中充满期待。
这一次等待她的将是两套完全不同的节目,更难的编排更成熟的曲风,她的第二个成年组赛季正式拉开帷幕。
提起拉杆箱,沈柚白动作利落地系好围巾,这事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力气不大,却吓了她一跳。
回过头看清这人是谁后,沈柚白更加错愕,“席……席琳教练?”
“跟我来。”席琳好像没睡好,一脸的憔悴和风尘仆仆,没有沈柚白记忆里优雅温柔的模样,有些粗暴地拉起沈柚白的手臂,拖着她和她的行礼向机场外快步走去。
“席琳教练!我和人约好了时间的!有什么话我报到后再找你!”沈柚白一时震惊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行礼都已经被席琳叫人扔上汽车。
“你去编舞前我有话要说,跟我来。”席琳不像开玩笑,她拉开副驾驶位置上的车门示意沈柚白上车。
挣扎之后,沈柚白还是决定拒绝,“席琳教练,抱歉,我时间很紧,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今天真的没有时间。”
席琳看着沈柚白,低头沉吟片刻,再抬头时神情变得更加严肃,“我已经给你编好了三套节目,你要不要看一看?”
沈柚白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可是……教练你不是不再编舞了吗?”
席琳笑了笑,“我希望编舞职业生涯最后的作品由你演绎。”
尽管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理智告诉沈柚白不能轻率,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却斩钉截铁说道:“席琳教练,和你的合作很愉快,但这次真的不行,我编舞的资金来自国家队和冰雪中心,你也是顶级编舞,知道三套动作要多少钱,如果我随意违约,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国家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女孩深深吸一口气,语调放缓,“对不起席琳教练,谢谢你的赏识。”
多伦多的四月乍暖还寒,阳光温柔,风却硬朗,两个人站在席琳的车前沉默着,机场进出人流穿行如梭,一一闪过她们身边。
“没关系,”席琳强撑起笑,却无法掩饰眼中的遗憾,“你做得对。”
“抱歉。”
沈柚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再重复一次歉意。
“上车吧,我送你去蟋蟀俱乐部。”席琳微笑说道。
沈柚白没理由拒绝,点了点头。
机场离学校不到一个小时车程,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闷压抑,直到下车后两人笑着道别,沈柚白才真正松了口气。
看着席琳的车消失在视野,沈柚白有些怅然,不管有没有经过上赛季的事,她对席琳的才华和能力从无质疑。大概是她知道自己编舞的消息才匆忙从加拿大赶过来,只是让她白跑一趟,沈柚白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比约定时间早到一个小时,沈柚白拿着地址单在偌大的俱乐部中寻找花滑训练场地,蟋蟀俱乐部出过许多冰雪运动英才,随处都可以见到在不同场地参与不同运动的学员,沈柚白在问路后来到花滑训练场,走进去时她吓了一跳,训练的人竟然这么多!
大概十几个人在冰面上做着不同程度的训练,有的正在学习初级步伐,有的刚刚跳出漂亮的连跳。
沈柚白在人群中看见熟悉的身影,羽生结弦明显在练习旋转,他轴线位置偏移很少,转速非常快,又连上两个衔接动作,随后旁边一个一袭白衣看起来格外憨态可掬的小老头慢慢滑到他身边,边比划边说着什么,羽生结弦神情投入,时而点头,时而蹙眉思考。
看到他这般认真的模样,沈柚白也不好去打扰,拖着行李箱就要往里走去。却被眼尖的少年逮个正着。
“柚酱!”羽生结弦看见她,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踮起脚尖生怕女孩看不见他一般,兴奋地挥了挥手,还没得意个几秒,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这样拍在了脑门上。
“专心训练。”
即便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丝毫不影响羽生结弦此刻的好心情,捂着被拍红的头顶还冲着女孩挤眉弄眼,口中无声地说着几个字。
“结束后在这里等我。”
“嗯。”
看到女孩点头应下,羽生结弦才满意的摸鼻笑了笑,那模样宛如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般,之后他又转身又继续投入到周密的训练之中。
之前约定好的地点是办公室,一个人来到体育馆一侧的房间,看着门牌上写了布莱恩·奥瑟的名字。
“沈柚白?”
声音突然,惊得沈柚白马上回头,一个满头金发皮肤白皙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女人也正惊讶地看着她。
“我是。”沈柚白说道。
“我是奥瑟教练的助理,”助理自我介绍后,紧接着一句晴天霹雳,“怎么?你的教练没有通知你编舞取消了吗?”
沈柚白脑内一阵轰鸣,“取消?为什么取消?”说完她才意识到下飞机后因为席琳的突然出现她根本没来得及把手机开机,混乱中,她赶忙掏出手机,等到屏幕亮起来,上面显示出十几个未接来电。
为了方便联络,队员们的手机都开通了全球通和漫游,沈柚白一看号码都来自陈教练,急忙打回去,电话里李明珠声音低沉,只告诉她赶紧回国,剩下的她会安排。
但是编舞却实实在在的取消了。
沈柚白像被雷劈中般站在门前,助理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拍她的肩说了两句安慰的话。
从沸点跌落至冰点,她还在茫然失措的状态,到底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异国他乡,沈柚白只能马上回到机场买机票返回,她刚刚踏上新赛季的第一步便被突如其来的打击重伤,这盆冷水浇得她里外皆寒。
再次路过冰场,大概因为到了吃饭时间,人群已经渐渐散去,羽生结弦也不知所踪,沈柚白拖着行李,慢慢走出体育馆。
并不是很长的台阶,她拎起箱子一步步向下,来时她满心期待恨不得三步化作一步,只为了快些再快些,此刻却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到底是想不明白,约好的日程安排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了,沈柚白摆烂般的一屁股就这样坐在了台阶上,手支着脑袋,发出沉沉的一声叹息。
“柚酱怎么跑到这里了,让我好找。”
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耳畔,她浑身一震,扭头望去,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她脸色微微变了变。
“结弦……”她轻声唤道,脑中的思绪早已百转千回。
还记得当她告诉羽生结弦自己即将去多伦多奥瑟创办的蟋蟀俱乐部编排新节目时,羽生结弦愣是激动了几晚没有睡好觉。
自从311地震之后,他们聚少成多,仅靠着同场的比赛几天的时间里,留给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少之又少,
再加上两人又同是不服输的性子,为了不在比赛中留下遗憾,两人总是将所有动作都雕琢到极致才肯罢休,这一年内两人见面的时间只怕是比之摩根或是瓦伦蒂娜都要少上许多,虽然羽生结弦从未提及过,但沈柚白知道他心中一直都是有不甘的。
沈柚白也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自打计划定下来之后,她也无时不刻不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下如果让他知道了编排临时取消的变故,必定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沈柚白便愈发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见她久久不语,羽生结弦伸出手摸了摸她额头,"生病了吗?"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沈柚白心中却是越发的委屈,抬手拉走男孩的手,沈柚白一把撞进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怀抱。
“……柚酱?”
她甚至不敢去看男孩的脸,只垂着头闷闷地答:"我没事,只是有些想你了……"
低沉的一声笑在她耳畔炸开。羽生结弦一把搂住怀里的女孩,轻抚着她的长发,语调勾人,逗猫儿一般轻哄道:“柚酱什么时候这么会撒娇了,是在哪里又受了委屈吗?”
“才不是……”
“那就是节目风格不合心意?”.
咬了咬唇,沈柚白矢口否认道。
“也不是。”
一声无奈的叹息,羽生结弦抬手勾起女孩的下颚,视线与之齐平,言语中满是纵容。"好柚酱,你总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这样我才好哄你吧?”
被他这般说的,沈柚白一张脸涨的通红,何时她竟这般娇气,仅仅只是一件小事,竟差点掉了眼泪,真是被羽生结弦惯的不轻。
这般想着,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心中酸涩。
“是因为……”
“跟我来。”
话还未说出口,维克多却突然出现,一手轻松拎着箱子,一手则拽着沈柚白的手,不给二人任何的反应时间,抬步就走。
沈柚白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看向身后,羽生结弦的视线,已经落在他们契合交叠的手上。
冷风穿堂而过,吹红了他的眼尾。
眼前的场景还真是刺得他眼睛生疼。
“去哪?”沈柚白问道,手却是不留痕迹地从维克多的桎梏中抽离。
“先去吃个饭,”维克多不笑起来显得格外严肃,“再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可是……”
“我告诉你原因。”一句话,维克多打断了所有的质疑,“走吧。”
这是沈柚白无法拒绝的理由,也是羽生结弦所好奇的真相,三人跟着维克多一路走过体育馆到了校内的一个快餐店,飞机上她没怎么吃东西,羽生结弦体贴地端回来满满的餐盘,沈柚白也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
饭后沈柚白把钱还给维克多,他怎么也不肯收。
“算我请你,当做替美国冰协赎罪。”维克多笑了笑,不像以前那么轻松惬意,反而有点沉重。
“美国冰协?”沈柚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羽生结弦也被绕的有些云里雾里的。
“并不是教练不想给你编舞,就在你刚上飞机的时候,他接到美国冰协的通知,不能接你的编舞工作,”
出于绅士礼节,看到女孩唇边沾有的生菜屑怎能不为其,哪曾想维克多还没抬手便被羽生结弦一掌拍下。
“???”维克多对他投以疑惑的眼神。
羽生结弦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拿起纸巾动作轻柔的为女孩擦去嘴边的残渣。
啧,还真是小气,碰一下都不行,防他跟防贼似得,生怕将他的“宝贝”抢了去。
维克多扯了扯唇,又继续道,“莉迪亚和小摩根这次世锦赛的成绩都不是很好,你和瓦伦表现出色,美国冰协很担心今后选手的发展,出于一种保护,虽然我认为这是狭隘的想法,他们决定这个赛季不希望你和教练学习新编排。教练也提出了抗议,但毕竟要顾及我和小摩根大奖赛分站赛的名额,所以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今后还会有合作机会,美国冰协明年就会换届,现在的保守作风早就为人诟病,今后机会很多,教练答应一定会给你编排一套不输给小摩根的节目。”
解释过后,沈柚白也明白原因了,早就听说俄罗斯冰协曾经明令禁止优秀编舞给外国具有竞争实力的选手编舞,不过这种风气这些年早就下去了,却没想到自己成了现实中第一个受害者。
她虽然无可奈何,却也恢复平静,“谢谢你,也麻烦你帮我谢谢奥瑟教练,还有摩根,她知道了吗?”
“她正在佛罗里达度假,如果知道你来了她一定会拼了命赶回来,”维克多笑着说,“你现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了,再说你还要训练。”沈柚白急忙说道。
“我刚好有摩根宿舍的钥匙,她让我每天去喂喂宠物,你就在她宿舍将就一晚,先给你的教练打个电话。”维克多支着下巴露出微笑,“当然,这也是教练的意思,希望能好好安排下你不至于流落街头。”
窗外夜幕渐渐落下,沈柚白的确不敢在异国他乡一个人拎着行礼夜行,于是她叹了口气,给李教练打了电话,李明珠听说是奥瑟的安排也就放下心,让她暂时住一晚,第二天再走。
就这样沈柚白跟着维克多回到了宿舍楼,当房门打开灯亮起的一瞬,沈柚白倒吸一口凉气,认定维克多是在耍她,“不是去摩根的宿舍吗?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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