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想起在小镇呆过的第一个夜晚,太黑的地方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只能躲到歌舞厅外墙边睡觉。城里人故意在小镇开的歌舞厅,晚上门口停着一排排权贵的轿车,相关人员拿布条将车牌号蒙上,厅里女孩的眼睛也被大手蒙蔽,变成金表下一颗供人舔舐把玩的玻璃珠,玩够了再被碾成碎片,要靠靠羽毛一样的钱票子才能勉强修复。那里的灯彻夜不息,五颜六色的光透着窗落在丁程鑫的身上,变成他安睡的一盏台灯。
太冷了,太饿了,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一块玻璃珠,变成流光溢彩的一部分,他已经饿到神志不清,只有被人碾碎,才能拿钱,只有拿钱,才能活下去,他明白,男人也明白。
丁程鑫被带到男人家里,浴缸放出温水,他将手伸进其中。家族败落,他流离于此,吃尽了闭门羹,在代价来临之前,他在尽其所能的攫取外在的温暖,来填补内心的恐惧。
浴缸水面隐隐映着他的脸,手指没入,男人敲门,丁程鑫听到窗外有人在喊爸爸。
“孩子人呢?”
“刚刚还在这啊,叼着个饭团到处溜达,”老奶奶坐在街边晒太阳,“我那会看到他了。”
丁程鑫有点着急,只好再给其他家长打电话:“喂,你好,是志勋妈妈吗,我家孩子在您那里吗?”
“不在啊,志勋在家看电视的。”
“那您能不能让志勋接个电话?”
阳光落在脸上窝,被皱纹折出一层阴影,好毒辣的太阳,老奶奶念到:小伍最讨厌这种天气了,啊……
又疼又冷,一种陌生的触感侵袭他的身体。丁程鑫大梦初醒,忽然挣扎道:“我不做了,我不要你的钱,我不想做了……”
男人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进浴缸,丁程鑫抓着浴缸边,想挣脱出来,庞大的身体覆压而下,他只能不断呛水。志勋在吃冰激凌:“啊……或许,他去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丁程鑫顺着路走,走入一片废墟,破烂家电堆积,没人要的书和娃娃,碎屏幕电视机,生草洗衣机,他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迈进。
“我们经常在那里玩,哦对,小伍也喜欢在那里睡觉,我们有时候会捉弄他,哈哈,这个神经病从来不管我们。”
丁程鑫拨开老旧窗帘,只有两面墙壁的房间杂草丛生,小伍躺在裂开大洞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身体似乎下一秒就会陷进去。
丁程鑫难得保持理智,冷冷道:“孩子呢。”
小伍睁开眼睛:“你现在的表情,像我第一次见你那样。”
丁程鑫不作声,挂断电话,走过来扯住小伍的衣领:“我问你孩子呢,你把他藏在哪了?”
“你那个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害怕,茫然,痛苦。”小伍嘴角抽搐,疯了一样抓着丁程鑫的胳膊,“你就这样毁掉了爸爸。”
水流走,像漩涡,像黑洞,丁程鑫想让自己也变成一滩水,不被握着,不被侵犯,不被占有,只会不可逆地流入黑夜,流入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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