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
丁程鑫脑子里瞬间亮了红灯,断电一般怔住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哭,丁程鑫想。丁程鑫之前见过那么多次鹿言软强忍疼痛强忍泪水的样子,也没想过见他真的哭;或者设想过,但没想到旁观的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心理波动。
哪怕就掉了一滴泪下来,也像是高筑的堤坝缺了口,背后有太多还没来得及漫出来的心绪。
丁程鑫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鹿言软好像是今天才找到他的。
哪怕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好像都该被鹿言软忽略,因为眼盲过后的无尽黑暗只给了他吊在半空的安心。至于执意要看伤处,要检查身体,不过是一些笨拙的补偿。
至于补偿谁……可能是丁程鑫,但更像是他自己。
再过后,丁程鑫所有不适的情绪都噌的一下,熄灭了。
鹿言软吞咽了一下,又吞咽了很多下,最终尽力用最平静语气最后问了一遍:“……哥就让我看看伤处不行么?”
丁程鑫安静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不是让你看了吗刚才,我忍得很难受啊,很痒。”
鹿言软说:“我说你背后那儿。”
“我知道,疼啊,那里。”丁程鑫用手捂了一下他的眼睛,“我是疼得冒火了才叫你起来的,没有不让你管的意思。你要是……你要是眼睛没受伤,我肯定这几天都让你帮我贴药了啊。”
鹿言软埋着头,声音发抖:“烦死了。”
丁程鑫压着嗓音说:“不过也就背上那一个地方不好贴药,没关系的。你别太急了啊,受伤疼的是我哎,要哭也是我哭吧。”
鹿言软没说话了,胸口努力起伏,在控制呼吸。
丁程鑫又说:“你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又胀痛。”
“那膏药在哪?”
“床头柜抽屉。”
“我去拿。”
“好。”
身上的人想起身拿膏药,却原地停留了很久,头一直低着,丁程鑫能感受到自己领口又多了几颗水滴。
他不知所措,也只能伸手覆在鹿言软的后脑勺和脊背上,轻轻拍着。就当是哄了。
后来是鹿言软给丁程鑫贴的膏药,全程话也不说,像是被迟来的羞耻感包裹。冬天的早晨该是很冷的,这房间又没什么暖气,由此每一次指尖和脊背的接触都让两个人的体温过于明显的发烫。
鹿言软贴完膏药就溜了。
丁程鑫起床后去找朱志鑫说了一下鹿言软的眼睛情况,说还得再住一晚,实在是麻烦了。朱志鑫当然是答应下来,末了调侃一句:“你们俩怎么每天起床都别别扭扭的。”
丁程鑫有些惊异地瞥他。
“个人感觉,个人感觉。”朱志鑫打着哈哈,“我知道你是要照顾他才跟他挤一间房的,能理解能理解。”
丁程鑫笑起来:“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开始解释了。”
朱志鑫很诚恳:“怕你觉得我八卦。”
“实际上呢?”
“我承认也确实有点。记者嘛!职业病。”朱志鑫低下头轻笑一声,再抬头就换了话题,“你们明天出发的话,还是去d城?”
丁程鑫问:“他跟你讲的?”
“对。”
丁程鑫点了点头,说:“我信你是个记者了。鹿言软那张嘴,一般人撬不动的。”
朱志鑫其实也觉得了,若不是那晚天时地利人和,他绝对听不到鹿言软说那么多话。他侧头,调笑着问丁程鑫:“那你是怎么撬动的?”
丁程鑫想到目睹他家事的情景,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我比他还凶吧。”
“……不是吧。”朱志鑫缓缓摇头。
丁程鑫提起眉峰,轻笑着问:“那是为什么?”
“你自己想吧,旁人不好说。”
朱志鑫不是故弄玄虚,他是真说不清这其中牵扯,只觉得这两人的组合堪称……精妙。
他安静了半天,最终只说:“d城蛮好玩的,尤其是冬天。”
丁程鑫笑了笑:“我本来准备春天去。”
“又是因为鹿言软提前了?”
“对。”
“没关系,可以呆到春天……或者以后的春天再去。”朱志鑫看向天空,好像陷入回忆,许久后才说,“反正d城很不错,是个很好的目的地。”
再后一天,丁程鑫和鹿言软坐上摩托车的时候,朱志鑫也正好要走。他装了一整辆车的土特产准备到附近的小城去卖卖,丁程鑫想着帮个忙,就把严浩翔的联系方式给他了。说是直接和旅行社合作卖给外地人,不愁生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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