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那天本来在酒吧来着。
不是故意要去酒吧的,他其实是想吃顿饭,奈何海滨城市的酒吧比餐厅还多,在这里游荡寻觅了一个多月,味道最好的简餐居然在这家叫做“半身”的小酒馆里。
把车撂给朋友去兜风,他便裹着又大又厚的羽绒服挤进小店,在老位置坐下,点了一份海鲜炒饭来吃。吃到一半还是觉得身上冷,又招呼老板要了一瓶绝对称不上好喝的ipa。一口吞了大半瓶下去,没五分钟,从脖子到脸就全热起来了。
酒就这点好,又不够好,暖和不了冻僵的腿脚。他卷一下脚趾,还是凉,甚至不听使唤。
也就是在这样浑浑噩噩倒冷不热的状态下听到那句话的——
“程鑫哥!你摩托车断了!”
一个酒吧的人霎时全哄笑起来。他都不知道旁人为什么笑,但他自己也跟着笑,匆匆付了钱咂摸着味儿走出酒馆才慢慢反应过来:说车灯掉了,还好;说转向灯坏了,还好;说车胎爆了,也还好。但如果突然有个人冲过来,说你的车,断了啊!让人脑子里完全没有真实画面但总能想象到一些可能性,那就真他妈很好笑。
来叫他的人是严浩翔,是他到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他右边裤腿已经蹭白了一长段,中间还豁了个口,三五根棉线岌岌可危地藕断丝连。丁程鑫一眼瞥过去,笑得上不来气,问严浩翔:“车是什么断法?”
严浩翔抬起右腿让那个豁口荡了荡,说:“异曲同工之妙。”
丁程鑫又笑起来,手揣进兜里跟在严浩翔后面走了几分钟,抵达这片酒吧小街的尽头。尽头有个高出认知维度的减速板,减速板最右端有什么东西搁置在那,板前一截,板后又一截,两截中间拽了几根断不掉的电线,绷直了都,非常艰险。
有个金毛娃蹲在两半车旁边,丁程鑫走过去他就抬起头来,怀里还抱着摩托车坐垫。他扬起一张进口脸毕恭毕敬地打招呼:“程鑫哥。”
“果然是你贺峻霖……摔着没?”丁程鑫咬着嘴角忍笑,还问,“你俩谁骑的车?”
贺峻霖站起身:“就是衣服蹭破了一点,浩翔哥骑的车。”
丁程鑫问:“过减速板的时候断的?”
严浩翔答应:“对。”
“这减速板是高,我每次过都嫌硌屁股。”丁程鑫搓着手蹲下去看车,“天太冷啦,估计是中间这根钢杆子冻脆了才断的,你俩之前骑车都没事。”
贺峻霖嘟嘟囔囔的:“浩翔哥刚说我穿了一百斤重的衣服,把车压断了。”
丁程鑫一横眼就看到严浩翔的厚底马丁靴,说:“我看是你浩翔哥这双靴子重两百来斤吧。”
严浩翔噗地笑起来,说:“怎么办啊哥,这情况得找个拖车弄走吧。”
丁程鑫站起来:“弄走干嘛?扔路边,买辆新的。”
“买什么新的啊,你想买好点的这儿都没有。”严浩翔是本地人,一听那说法脑袋就乱七八糟摇开了,“我们这儿小城,买不到你这么好的摩托。当然哥要是愿意可以买电瓶车。”
丁程鑫给他肩膀上来一拳:“电瓶车多没排面?”
“所以还是得修。”贺峻霖顿顿脑袋,“我找我同学来帮忙拖车?”
丁程鑫忙制止:“别了,刚浩翔在微软吼一句‘丁程鑫的车断了’,就够那帮酒鬼嚼一周的。你再找你同学来,这事儿就彻底红了,连带我们仨一起红。”
贺峻霖咯咯笑:“那怎么办?”
“你俩吃饭了吗?”
“没呢,去微软的路上车断了。”
“那你们去吃饭吧,我打个大点的车直接定位到修车厂,你们就不管了。”
严浩翔不依:“我们弄断的,我们得负责。”
丁程鑫睨他一眼:“行,我说这是贺峻霖的衣服和你的靴子弄断的,脱下来搁这儿负责,你俩裸奔光脚吃饭去吧。”
两人又吱吱嘎嘎笑起来,被丁程鑫胡乱打发走了。走出去没十米丁程鑫手机上收到一笔转账,是严浩翔给的修车费,该是给多了点,应该也差不多。
丁程鑫打了一辆小面包车,和司机一起把断成两截的车搬上后备箱。司机连连称奇问这怎么做到的,丁程鑫张嘴就来:“骑车的人穿青铜器。”
司机诧异地看他,闻他开口有酒气,只当人喝多了。
丁程鑫笑呵呵咂吧嘴:ipa的苦味儿还没散尽呢。
修车厂在城市另一端,远离海滨。穿城路上基本都没车,司机一路抱怨最近单子太少了,大冬天的又没人来看海,今年的雪又迟迟不来,旅游城市没啥可旅游的,生意一下就不行了呀。
抱怨完又问丁程鑫: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丁程鑫说对,我在这儿上班。
司机问:什么班?
丁程鑫瞎编: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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