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妈妈来了,妈妈和校长求情,校长说不管用,你们走吧。妈妈的脸上,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妈妈带他回家,在路上,她说,我们家里,的确是没有多少钱了。
那天晚上刘耀文躺在床上,他忽然想起来鹿言软,软软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是在上学吧,还是在考第一名吧,还是在练钢琴吧,软软啊,软软。还是那样胆小吗,还是和尚宇那样的坏蛋玩吗,尚宇在初中之后成绩一落千丈了,变成混混了,软软,你知道吗,软软啊,我好痛苦,我被骗了,原来没有人愿意支持我,原来我不会成功,原来,原来……
软软,我们原来不一样。 *
大概是家里的亲戚有喜事,鹿言软高考完有空,母亲便带他回来,家里的老宅子还是可以住,中午办喜宴,下午也没有结束,鹿言软实在无聊,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到街上闲逛。
他对这里一向没有什么感情,在喜宴上还碰见了小学的班主任,那个男人一直很喜欢他,他考了好大学,男人喜不自胜,很得意地吹嘘自己的教育能力,酒桌下同桌的人悄悄告诉他,这男人今年婚内出轨,老婆闹到学校,那叫一个难看。
鹿言软一直不太喜欢他,也不太喜欢别人,一回到这里,感觉快要窒息掉,只能逃出去,在街上,好歹空气新鲜。
鹿言软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人,走得很着急,低着头,但鹿言软还是认出他来了:一头黄毛——是刘耀文。
鹿言软鼓足勇气,向他挥手:“刘耀文!”
刘耀文看了他一眼,绷住身体,扭头看看,又向前看看,忽然抓住他的手,直奔最近的旅馆,鹿言软有些诧异:“你,你干什么。”
刘耀文给前台交了钱,火急火燎地,死死抓着他的手臂,直奔房间:“有人要打我,避避风头,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
关上门不够,得锁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鹿言软坐在床上,看着刘耀文锁门才安下心来。
在狭窄的房间呆着,如今心情平复下来,呼吸也放缓,隔壁嗯嗯啊啊的乱叫能清晰地冲撞进来,两个人只得面面相觑。刘耀文靠着门板,耳朵根有点红。
鹿言软问:“你,最近怎样……”
刘耀文啊了一声,有点慌乱,说:“哦,挺,挺好的。”
鹿言软拍拍一边床铺:“坐吧,不用离我那么远。”
刘耀文贴着门板,感觉过去怪怪的,不过去也怪怪的,想着还是过去坐了。
“你初中不上了,之后做什么了。”
“什么都做,在理发店当学徒,去酒店端盘子,去KTV做前台……”刘耀文笑了两声,“社会体验,很丰富对吧。”
鹿言软没有看他,低着头,在看他的手,刘耀文不自觉地缩了下手掌,他不敢让他看见自己手上的疤痕和老茧。
“啊……忽然想起来。”刘耀文怕气氛尴尬,开始没话找话说,“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还想做明星,还觉得每个人都一样,哈哈哈……没被社会毒打过……挺,挺傻的。”
鹿言软说:“的确挺傻的。”
鹿言软安静地注视着他,不敢多说一句,仿佛在面对一个易碎品。
气氛又凝固了下来
刘耀文忽然感到很痛苦:“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
“……”
刘耀文快要哭出来:“你不要可怜我,好不好。”
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刘耀文抓着床单,长叹一口气。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啊。
呼吸声都听得见,自己刚刚很狼狈吧。
就在此时,门外的黑社会闯进旅馆,竟在挨个敲门,如若不开,便硬把门撞开。旅馆开了太久太久,这里的门也存在了太久太久了,撞开一扇门,竟不是什么难事。
闯进一间,就有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男人骂街的声音,这时候黑社会又开始道歉,关上房门。
声音不断逼近,直到敲响他们的房门:“开门!”
刘耀文反应很快,忽然去解鹿言软的扣子,把他扯到床上,自己脱掉上衣,缩进被子里。
“开门!不然就把门给你们撞开!”
“阿西八啊,不开是吧。”
鹿言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镇子总是这样,总是丢不掉老去的、坏死的、本就应该消失的东西,像这些不换的门,一阵风就能吹开,一旦打开便吱呀吱呀怪叫,只要撞击就能撞开,不堪一击,到底为什么不换?
黑社会撞开门锁走进来,鹿言软披着被子,手抱着刘耀文的头,埋头吻他的脸,黑社会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把门关上。
直到他们脚步声渐远,鹿言软才抬起头来,刘耀文躺在他两手之间,自嘲道:“或许我唯一没变的,就是从小到大总是要被打吧。”
鹿言软没有掀开被子,他就那样跪在那里,支着身子,用呼吸声交流。
他一直无话可说,没有什么能说出口的好话,但他还是说了:“我能抱抱你吗?”
刘耀文注视着他,很缓慢地眨眼,然后揽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那就抱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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