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有回声:“你猜猜我在哪里——”
鹿言软循声望去,啊,果不其然,坐在树干上,他很羡慕:“你怎么爬上去的。”
刘耀文说很简单啊。他抱着枝干翻下来,落到地上,很潇洒:“你不会吗?”
鹿言软摇摇头。
鹿言软又说:“你,没被夹到手吧。”
刘耀文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荡:“没有啊,很好啊,我很健康,怎么问这个问题。”
“上课罚站,老师关门太急,我怕你被夹到手。”
“为什么不在学校里问我呢。”刘耀文不解道,“我和你打招呼,你也不理睬我。”
鹿言软解释:“啊……那是课上啊……我怎么能说话呢。”
“为什么不能?”刘耀文有点生气,“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我们,当然是朋友,我们还有秘密基地,就在这里,我们当然是朋友!”鹿言软有点着急了。
“那为什么不在学校找我玩啊?”刘耀文站在他面前,推了他一下。
鹿言软沉默了。
“说话啊。”刘耀文嘴里鼓气,气一会跑到左边,一会跑到右边,他在玩自己的脸颊。
鹿言软很小心地说:“老师不让我和你玩。”
“为什么?”
“因为我学习不好?”刘耀文的问句,说出来,自己也平静下来,没什么好问的啊,其实,就是这样的道理啊。
“你还和尚宇玩,就因为他学习好?”刘耀文有点想骂人。
“对不起。”鹿言软坐在地上。
刘耀文越想越生气,手揣在兜里围着鹿言软转圈,他突然踢飞地上铺满的树叶,故意的。
叶子飞到鹿言软身上,他也不反抗,只是低着头用手去挡,听到很急促的脚步声,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刘耀文已经跑远了。
*
刘耀文小时候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人和人都是一样的,他还给鹿言软说,他想当明星,鹿言软懂可多了,说当明星是不是要学艺术啊,刘耀文说那行,我就去学艺术吧!
小学毕业鹿言软就走了,韩老师带他去了城市,听说他在大城市里还是很厉害,还是第一名,刘耀文上了镇子上的初中,他还是吊车尾,他们家也没有鹿言软家里那么多钱,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人都是一样的,他也会成功的。
初中的艺术老师说,耀文,你说的对,人都是一样的。在这个贫穷的地方,只有艺术老师同意他的看法,刘耀文很喜欢他,而且他也不势利眼,他不是那种遵从“非黑即白”法则的坏老师,艺术老师说:“你是个好孩子。”
“你想学艺术?真难得,在这里竟然有孩子知道走艺术的路。”
“不可以吗?”刘耀文问。
“当然可以!”老师笑了,“但是学艺术的人家里都很有钱哦,耀文,你爸爸前不久跑掉了吧。”
“你们家里,能拿出来那么多钱吗?”
那怎么办?刘耀文有些无措,他总是来找艺术老师畅谈自己对未来的构想,没有一次被打击,老师总是鼓励他,支持他,微笑着听他唱歌,老师说,加油啊耀文,如果有什么困难和问题,请尽管的来找我吧。可是,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忽然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呢。
刘耀文坐在凳子上,脚踩在凳子支柱横杆上,他还没有完全发育,个子不高,能把自己一整个盛在凳子上,艺术老师说,我会帮你,耀文,只有我能帮你,但是,你要答应老师一个条件。
好热,头顶的电风扇也不管用,围了一圈红棕色锈迹,脏兮兮的,刘耀文仰着头望着电风扇,刘海轻轻地扫着他的眉毛。
艺术老师踩着色泽光亮的皮鞋,蹑手蹑脚地锁上办公室的门。窗沿有鸟儿停驻,天上有白色线条,软软说,那是飞机来过的痕迹。
老师从后边抱着他,把他压在桌子上,刘耀文有点喘不过气:“老师,你在干什么。”
“耀文,只有老师可以帮你,你要听话,要乖乖的,不要出声……”
刘耀文又被翻过来,仰躺在办公桌上,老师的手挤着肥肉,又来挤他的皮肤,好难受,不喜欢这样,耀文只能看见窗前蓝白渐变的天空,一抛鸟屎洒在窗户上,停驻的鸟儿抖动羽翼,飞到天上,慢慢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艺术老师压着他的腿,想扒他的裤子,想做更过分的事,刘耀文忽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砸老师的脑门,男人捧着脑袋倒向一侧,刘耀文跳下桌子,跑到门前,艺术老师骂了一声狗崽子,捡起凳子扔向他,刘耀文又要往一边躲开,吓得魂不守舍,手忙脚乱地打开门锁,冲出门外。
这件事没有闹大,刘耀文说老师猥亵学生,校长说,你有证据吗?艺术老师说,刘耀文殴打老师,校长说,你有证据吗?艺术老师指向头顶纱布。校长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刘耀文,你这种烂学生就不应该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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