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会一天天往后过,两年时间转眼即逝。
林云迹像抽条的柳般蹿高了,比身为哥哥的大林还高了一小截,和大林一样爱吃肉,胃口也大,唯一的区别是大林只喜欢吃肉不爱吃菜,林云迹除了不爱吃多刺的鱼外,没什么挑嘴的食物,大林也不点没浪费这肉钱,吃了就长膘,林云迹反着来就是胖不了。
这天林云迹放学早,虽然没有排班,但也溜达到小院子里去了,到的时候,栾云平和高峰正在对词,岳云鹏坐在一边听着,旁边还放着把扫帚,看起来是刚刚扫完地。
林栗(林云迹)岳哥,我三哥呢?
林云迹没打扰栾云平他们,而是对着岳云鹏问道,自从去年孔云龙去了车祸,开摩托车撞报废了夏利后,林云迹就总是死盯着他,不让他再玩什么高风险的东西,怕他再出意外。
岳云鹏琢磨了一会,不确定的说
岳云鹏:好像拿了个滑板去巷子里玩了,滑板应该没事吧,这玩意它快不了。
林栗(林云迹)得分人啊,不行!我要看着他去,别给弄骨折了
岳云鹏:外面冷,要不还是我去看吧。
林栗(林云迹)你就呆在这吧,正好高老板和栾哥在对戏,他们也乐得你学。
高峰没什么反应,他本来就在德云社教授新学员基本功,有人乐意学,他当然乐意教,栾云平和岳云鹏也有几年连续每天早上,一起喂师父大院里几十条狗的情谊,自然也不在乎那些,他抬头对林云迹笑了笑就又继续对词去了。
岳云鹏:诶,好好好。
岳云鹏站起来又坐回去,感激地点点头,在后台没什么人把他当师父的徒弟,除了师父、大爷和与林云迹交好的那些师兄弟,其他的就几乎只把他当个摆设来看,他没有天赋,基本功也不好,可他就是喜欢说相声,要他放弃离开,除非他死掉。
北京十一月的天已经冷得不行了,仿佛哈口气都能凝结成冰茬,林云迹耳朵冻得通红,没走出去多久就看见一穿着厚棉服的衣服的人倒在地上打滚,一边雪地里插了条滑板。
林栗(林云迹)三哥?
孔云龙:哎!这呢这呢,栗子快来扶我一把。
林云迹吓得小跑过去,地上滑还差点摔一跟头。
林栗(林云迹)做啥呀三哥,你这歇出院多久啊,前面伤得那么厉害命都差点交代了!
林云迹急得连小时候记忆里的家乡话都出来了,那沪普夹杂着北京的连舌音,又急又快,孔云龙愣是没听明白,但也从小孩的表情里明白他的意思了。
年初的时候孔云龙出车祸的地方就在林云迹学校门口没多远,整个德云社也是林云迹最先到现场的,当时连救护车都还没到,林云迹就趴在已经四肢扭曲,失去意识的孔云龙旁边,寒冬腊月脱了自己的外套捂着他不停流血的脑袋,等了二十多分钟,等救护车和德云社的人到了的时候,林云迹身上粘着的大片血迹都快结冰了,一边流着鼻涕打冷颤,一边跟着上了救护车,连师父师娘都拉不走他。
从年头到现在临近年末,孔云龙的记忆力都没有恢复成过去那般,时常会有忘词的情况,也多亏基本功好,搭档默契,能靠现挂熬过去。
孔云龙:没事儿,你别怕,我估摸着没骨折,还能动弹。
林栗(林云迹)你以后要是想弄这些东西,最起码旁边得跟个师兄弟才行,跟的还不能是饼哥。
孔云龙:知道啦,你这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林栗(林云迹)我可生不出这么莽撞的儿子来。
林云迹捡起了一旁的滑板给孔云龙当个支撑,然后自己咬着牙用尽全力拉扯孔云龙。
林栗(林云迹)早知道就让岳哥来了。
孔云龙:他看着壮,其实都是膘。
孔云龙没骗人,脚踝看着是肿,但是能动,缓过劲儿来也没刚刚那么痛了,借了一点林云迹的力他还是能走路的,他自己也不想再去医院了,回师父那用冰袋敷一敷就好了。
林栗(林云迹)师父晚上把云字科的师兄弟都请到大院里吃饭,你现在这样又要被他们砸挂了。
孔云龙:砸就砸吧,帮我加加热度也不差。
夜幕低垂,云字科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师娘做了一桌的菜,连师父都好兴致做了盘红烧鱼。
姗姗来迟的林云迹和孔云龙一进屋就被众人包围,东一嘴西一嘴地问
栾云平:怎么了这是?
烧饼:哥哥欸,又出事了?
孔云龙:摔了一跤,脚崴了,没什么事,多亏有栗子。
去同学家玩郭奇林也回家了,看见累得满头大汗的林云迹,就走过来把他挤开,和烧饼两个人把孔云龙架到吃饭的主桌上,林云迹长叹了一口气,累瘫在沙发上。
郭德纲:苦了栗子了,歇歇吧。
朋友和师兄弟太多了,一张长桌还不够,又拼了俩次桌在旁边,师父师娘、朋友和几个爱徒子徒坐主桌,余下的坐次桌也没什么怨言。
等到主桌坐的差不多了,郭奇林象征性的问了一下郭德纲自己能不能坐下来,他说完也就直接准备坐下来了,突然郭德纲笑着的脸板了下来,一看他脸色吓得半坐不坐的不敢动弹了。
郭德纲:我让你坐了吗?
说完就拿了一副碗筷,里面盛了半碗白饭,又夹了好多水煮白菜,然后指着这碗饭菜对郭奇林说
郭德纲:就这些了,拿到旁边楼梯那坐着吃。
郭麒麟:可是...
郭德纲:怎么?要我请你去?
郭德纲:昨天不是不肯吃菜吗?正好今天人多,你也别坐台面上了,去你该去的地方,什么时候吃完菜和饭什么时候回屋。
王慧有些恼怒郭德纲这样对待郭奇林,但是小孩不吃菜也不是事,她进退两难也没有说话,师父都发话了,师兄弟哪敢多说什么,都低着头怕引火上身。
只见郭奇林从郭德纲手里拿过饭菜碗筷往楼梯那走,脸上全是耻辱的表情,他不在意是不是罚他只能吃菜,他难受的是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唯独让他坐在楼梯上,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总是要在人多的时候,让他的尊严低到尘埃里,他永远排在最后一位,或许连大院里的狗都比他更重要。
或许在爸爸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伙,所以从来没有夸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林栗(林云迹)师父,我昨天也没有吃菜,怎么罚人还分亲儿子、养儿子的呀,您这厚此薄彼可不行。
寂静无声的客厅忽然响起了林云迹的声音,他仿佛一点也不惧怕郭德纲,也拿了个碗,白饭加白菜结束了端着笑盈盈地走到郭奇林的旁边,拉着他一起坐到楼梯上。
他贴在郭奇林的耳边,轻声地说
林栗(林云迹)我总会陪着你的,大林。
栗子...郭奇林没有说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林云迹的小名,他蒙头吃饭,怕自己一抬头一说话就会被林云迹发现自己的眼泪。
像是一场闹剧的家宴终于告一段落,有些喧闹的大院又回归安静,郭德纲并没有对林云迹的自作主张说些什么,他作为父亲,看见自己两个孩子这么亲近,他自然也是开心的,只不过这罚是逃不掉的,小时候不把自尊磨灭掉,长大了捧着自己没俩钱的自尊到社会上,只会被别人伤得更厉害,他深信不疑这一点。
晚上入睡的时候,林云迹听到郭奇林的被窝传来呜咽声,深深压抑在喉间不敢发出声响的那种呜咽声。
林栗(林云迹)大林,你知道你名字里的林字,是什么意思吗?
郭奇林没应答。
林栗(林云迹)是说将不起眼的种子埋进泥土里,待来年发芽,经过无数次风吹雨打,最后长成一整片树林。
林栗(林云迹)你会变成那片树林的,我相信你。
郭奇林无法再压抑,窝在被子里痛哭流涕,林云迹缓缓地拍着他的后背,嘴里低声唱着师父教过的探清水河,那蜿蜒的小调一点一点融进他的世界。
这样温暖的一个人,如果他能一直拥有该多好...郭奇林的心里种下了这句话,在往后余生里便越发的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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