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花香四溢。
芍药开放的季节,院子里火红的花海绽放,淡淡的清甜香气被风吹过,携带至三楼敞开的阳廊。
曲腿坐在地上,斜靠着小榻看书的白泠被热情的周公请去喝茶,打开部分的竹简掉落在膝盖边,月白色的裙摆延展至矮桌旁。
睡眠中的白泠眉头微微一皱。
梦境里,铺天盖地的红,厚重的云层仿若艳丽如血的画布悬挂于天际,目之所及,除去灰暗的黑白色,就是如血的鲜红。
这是一个梦。她这样告诉自己。
眼前的建筑高大庄严,行道纵横交错,铺地石板严丝合缝,打刻着奇怪的花纹,抬头看,楼房很高,高耸入云,铁桶一般的环壕,千鸟飞绝,幽暗冰冷。
这地方看着有些眼熟。
她微微提起裙子,刚抬起脚,身边景象蓦然变换,冰冷的建筑物在空气中扭曲,嘶嗷,变成可怕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向着天际狂躁嘶鸣。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迎头而下,惊悸之下,白泠完全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鼓如铜铃的巨目锁定自己,目光如炬,红色的瞳孔似要下一秒就喷出火焰来将她烧成飞灰。
时间仿佛变慢了流速,心跳鼓擂,震悚自己耳膜。
它还在靠近,缓缓朝她俯下腰,垂涎欲滴,赤目幽光,眼见它张开口将它吞吃入腹,突然响起一声哐当的巨响。
骤然而至的悬空感使白泠一个颤动,猛然惊醒。
白泠呆了两秒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阖着眸平复梦境内的恐惧,额头突然被触碰,白泠瑟缩了一下,睁开眼,发现是白亦非。
他眸光微垂,轻轻的问“噩梦?”
拭去汗水的动作如他语气一般轻柔,抚平了白泠狂乱心跳,她点头,按着太阳穴有些苦恼,“最近总是做噩梦。”不论黑夜还是白昼,一到睡着就会有各种奇怪的梦。
光怪陆离,玄神魔幻。
“你最近变得很嗜睡。”白亦非将手帕放回它原本的位置,白泠目光不经意跟着一扫,顿了顿,“书架倒了。”
不到半人高的书架,平日里放着她打发时间的书籍,本该好好的靠在墙边,此刻却倾倒下来,竹简编成的书滚落一地。
白亦非垂眸掩去眸中幽光,对她笑了笑,“让她们来收拾一下便好。”说完,他站起身,“地上凉,不宜午睡。”
难不成还是因为地上凉而做噩梦?白泠莞尔,“表哥怎么来了?”他近几个月都很忙,其实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
“小……”走到门口的红云见到白亦非,脸上笑容几不可见的僵了僵,急忙矮身行礼,“奴婢见过少主。”行礼时,下意识的将手里的银质小香炉收了收。
白亦非冷眼瞥了她一眼,未曾言语,反侧过身看坐到小榻上的白泠,“明日你随我出去一趟。给小姐收拾些衣物。”
后一句明显对着红云所说,红云抖了抖,颤声应是。
白泠心里奇怪红云的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总不能问是不是表哥吓着了红云。
小巧玲珑的银制镂空香炉,燃了香,烟云袅袅,清甜香气片刻便飘散入空中,充盈了整个房间,负手而立的白亦非看着小巧的香炉,眸光微暗“以前不曾见你用过香。”
侧对着白亦非,跪下身子用银针翻动香片的红云闻言手一抖。
“嗯,最近睡不好,我让红云找来的安神香,闻着是不是很舒服?多亏这个,我才能入睡。”说完又掩唇笑起来,“是我忘了,表哥是调香高手,深谙其中之道。”
“原来你还记得。”白亦非弯着眸笑了笑,明明笑若春风,话里确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寒意。
“都道医毒一家,毫厘之差也会有截然不同的的效果,作为调香人,得有这番觉悟。”话锋突然一转,柔声道,“是不是呀?红云。”
叮,银针与香炉碰撞而发出的悦耳动听之声。
不过,太突兀,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奴婢该死。”红云俯首认罪。
白泠眉头微挑,总算回过味来,不动声色的离香远了些。
虽说红玉红云姐妹照顾她起居与她相熟,但内心里,当然是相信白亦非更多一些。
“表哥。”她对香料实在一无所知。
“无妨,不过寻常的安神香,不过你体弱,还是少用为妙。”白亦非一副无甚大事的表情,安抚完白泠,才轻飘飘的看了红云一眼,“下去。”
这居高临下恍如视若无物的眼神,对自家少主了解颇深的红云心尖一颤,强忍着惧意捧着玲珑香炉退下。
退到门口,借着拐角回头,见窗边那两人低声言语,白泠小姐背对着门她看不清表情,少主却是眼神柔和,没有丝毫戾气。
也只有对着白泠小姐,少主才会这般温柔吧?红云心怀惊悸,却又忍不住叹息,白泠小姐很好,可惜……红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香炉,眼神晦涩。
夫人,从未失败过,虽迟到了七年,却依旧还是做到了。
综:闯荡漫游那些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