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有些凉意。
树叶褪去青春,染上枯黄的颜色,风卷而过,落叶无声。
一行五辆马车,数十骑白衣士兵护卫在马车边上。
白泠乘坐的是第二辆,里面铺了许多柔软的垫子,减少震感,透过窗格,可以看到窗外变换的景色,从树木高深到平坦开阔。
此行目的地在距离雪衣堡东三百里在的临山,山脚榆枫桉柏,清俊挺拔,再往上,便是曲折嶙峋的松树,葱葱郁郁,不见秋霜。
马车在山腰的凉亭边空地停下,白亦非示意随从停在这里,只带着白泠,几个心腹从山道上去,一路倒全是石板路,很干净。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近来精神不济的白泠面露倦色,白亦非并未停下脚步,反而轻轻扶上白泠手臂,“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她一个柔弱女子,曲折山道,徒步而行太过艰难。
白泠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她感觉到自己在慢慢虚弱,虽然很慢,但治愈系异能让她对生命的衰弱十分敏感。
难道是恢复穿越前记忆的后遗症?
白泠不知道。
七折八绕,奇门遁甲,白泠对此不在行,白亦非显然也知道这个,便拉着她,“跟着我的脚步。”此处阵法复杂,变幻多端,每一次来都会有新的法阵变化,颇为凶险,他年幼时来此处探险,几乎每次都会带伤而归。
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这些并不是问题。
前一步阴暗逼仄,下一步豁然开朗,天险绝壁处,几乎在云烟中,雾气清冷,松柏孤零,更孤单的是五六人合抱的巨大松树下的一座茅庐对孤坟。
“爱妻白云氏。”墓碑似乎是白玉打造,几经摩挲,棱角已不够锋棱,字迹亦模糊几不可见。
矮矮的土包,周边土地连同坟上都是雪白的像莲花的花朵,直接开在青草间,白泠觉得这花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
姜岩得到白亦非示意,将随身携带的盒子打开,一样一样拿出来供到墓前,鲜红如血的栖息一束,与雪白花朵红白交映,实在夺目。
除了栖息,便是一朵白玉雕成的花,看不出品种,却花瓣繁复,每片花瓣的尖上都泛有浅浅的蓝色。再便是一个小巧的锦盒,不及白泠巴掌大小,暗紫色木料,刻纹玄妙,似字似画。
三样东西供到墓前,姜岩便退到一边。
“有心了。”缥缈的声音传来,白泠蓦然回首,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茅庐前,此刻站了一位白衣白发的清瘦男子,面容清俊,气质清和温雅。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白泠竟毫无察觉。
听见男子的话,白亦非侧身拱手行礼,垂眸,口称,“祖父大人。”
什么?祖父?白泠瞠目结舌的看着面貌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的白发男人,这个……保守来算,白亦非二十五岁,白夫人少说也四十,那白亦非祖父少说也是五六十的年纪,可这看起来,和白亦非年纪相仿……呵呵,该说白家驻颜有术吗?
不过,白夫人又何止四十……
心里如何翻波倒浪不提,白泠乖巧的矮身一福,“泠儿见过大人。”
一旁的姜岩早已在男子出现便单膝跪下,恭敬抱拳,他的先祖曾是大人的心腹,先祖已百年归尘,他们做子孙的,却继承了他们崇敬大人的忠臣。
“不必多礼。”男子声音清润,不高不低,负手而行,越过白亦非与白泠走到墓前,缓缓伸手扶上白色的墓碑,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来,怕是常做。
男子垂眸,指尖温柔的摩挲了微凉的玉碑许久,才淡淡的抬起头,目光从清朗的白亦非身上滑过,落到他身后的白泠身上,感觉到对方眼神,白泠下意识的勾勾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我听非儿说,你的佩剑是雪顶?”
白泠诚实点头。
如此,对面男子微微弯了唇角,三月春风暖人心扉,温文闲雅,不经意一看便是要夺人心魄的。
不愧是白夫人的父亲。能生出白夫人这般惊艳的人物,又有白亦非这般的孙儿,这人如此风姿倒也正常。
想到这儿,白泠不禁将几乎并肩的两个白家人做对比,两人同是白衣,一人雪色长发,一人墨发披肩,前者淡然出尘,后者温文儒雅,高低分不出来,不过要白泠说,这位“祖父大人”长相妖冶,不大同于白亦非较为冷硬的五官。
想来,白夫人的绝世美貌有七分肖父,而白亦非许是像父亲更多些。
“倒是很久没有人选雪顶了。”白发男子神情怅然,不自觉的抚上白玉墓碑,自他妻子走后,那柄短剑雪顶便一直沉睡在剑窟里,很少露面。
提到雪顶,白泠突然想起来,刚才眼熟的花,似乎就是雪顶剑柄上所雕刻的花朵。
“祖父。”白亦非轻轻唤了一声,不让其太过沉湎于亡妻的悲伤中。
男子摇摇头,看了白亦非一眼,两人目光对上,白亦非微微垂眸,侧眸瞥了一眼白泠所在的方向,方抬头看向白发男子,后者眸光微闪,心中了然。
“翘儿可还好?”翘儿是白夫人小名,不过她本人不大喜欢就是了。
提起母亲,白亦非眉间也有几分愁绪,“母亲近些年都在冰室闭关。”以前几月难得见一面,近两年,确实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面。
“冰室。”男子轻声叹息,垂头与墓碑低语,“翘儿这执拗的性子,不知是像你还是像我。”
可事实上,哪个白家人不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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