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口看下去,山雾蒙蒙,偶见松枝。
白亦非与白发男子相对坐,白泠落座白亦非下首,为二人煮茶。
山间避世许久,茶叶不过峭壁之上的独一株,新鲜的茶叶味香回甘,茶汤微碧,晶莹剔透。
茅庐太过简陋,几乎样样都透露着年代经久,快要腐朽的气息,不过很干净,一尘不染。
他们在谈话。
更多时候是白亦非用他清润微沉的声音说起雪衣堡,说起韩国朝堂,或是一些不大不小的琐事,白发男子很少说话,几乎不发表意见,认真品茶,认真倾听。
祖孙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白亦非才被白发男子打发出去,留白泠说话。
“你可知,非儿为何要带你来这里?”男子略带笑意,慈爱的目光与包容的语气全然是长辈对小辈的和蔼。
白泠茫然的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也不曾听表哥提起。
“你病了。”男人笑容不改,却又有几分缥缈的悲哀,“非儿隐约意识到了你生病,却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想来找他救人。
可惜……他救不了,当年救不了她,现在也依旧救不了白泠。
“您知道我生了什么病?”莫名其妙的的流失生命,就算是早已对生命不再强求的白泠也会产生疑问和不甘。
她会死,但不应该这样一头雾水的死。
“这是一个诅咒……”
……
从屋里出来,白泠还有种头重脚轻的恍惚感,守在门口的白亦非在她快要站不住的时候扶住她,仔细观察她神色,“祖父同你说了什么?”
若不是说了什么大事,她的脸色不会这么差。
白泠轻轻摇头,不答,反而抬头看着白亦非略显苍白的面容,眉眼至下巴,一寸一毫没有放过。有很多人说白亦非喜欢她,可他坦然的面对过这个问题,“我不太了解什么是喜欢……”,这不是承认,却也不是否认……
此刻,他除了眼底的担忧,她再看不出来什么。
“表哥,我有些累。”白泠垂下眸。
看她有些抗拒这个话题,白亦非没有再提,打横抱起她下山去。
一路上,白泠都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不想动也动不了,困倦的感觉让她乏力虚弱,眼睛半阖,似睡非睡。
回到半山腰已经不早,白亦非并不想连夜赶路,便让姜岩将马车赶向周围镇子,一个时辰不到,将将在夜色降临时进入镇子。
先行的雪衣士兵已经找好了一处清净的民居,虽然简陋,但胜在整洁。
马车里带着要用的一应物品,士兵们将东西搬进屋里,红玉红云姐妹两个布置房间,另两个婢女则使人将食材调料搬进厨房,准备晚饭。
炊烟很快升起。
坐在院子里的白泠抬头看向昏暗天空,嗅着空气中隐隐约约的烟火气,竟生出一种安定的惬意感觉来。
雪衣堡太冷,再布置成温馨家居的模样,也始终没有多少烟火气。
白泠转头看白亦非,他舒展着表情,看起来很放松,不曾弯过的脊梁依旧笔挺,嘴角微扬,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
白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是竹篱笆外不远处的街角,一个总角小童坐在地上抹眼泪,抽抽搭搭的抖着小肩膀,另一个大一些的蹲在他身边,一边摸小孩的头安抚,一边往怀里掏出一块糖给他。
见到糖,小童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的装着糖由大一些的孩子牵着回家去了。
此情此景,白泠忍不住会心一笑。
“少主,小姐,请移步室内。”
灯火通明,屋里物事几乎都被换成了他们带来的东西。
饭桌摆在离窗不远的位置,与窗户隔了一道透明的屏风。
挥退婢女,屋里便只剩白亦非与白泠两人。
总是他们两个人,白泠倒也没什么不习惯,更何况屋里已经换上眼熟的物件,除了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吠,哪有多大区别?
饭后,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白泠却毫无困意,白亦非也不急着休息,让人把棋盘拿来摆上。
白泠会棋,却不精通,行棋布局,不若白亦非左右手互搏,是以,棋盘摆了,白泠却没有与白亦非对弈,反而是坐在一边看他研究棋局。
微甜的淡香覆盖了屋子原有的湿霉味道。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墙上撞来撞去,阴影笼罩住白亦非半边身体,他微微皱眉,看过去。
白泠莫名抿唇一笑,站起身去拿开床边那盏灯的灯罩,一拿开,扑腾着翅膀的娥子得到自由,往外飞了一圈,又往油灯那里飞去。
飞蛾扑火,虽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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