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在太阳还没升起的凌晨就醒了,倒也不是没睡好,只是因为今天是周日——哥哥能来陪他了。
他关掉手机播放的有声书——那是这几天来唯一能消磨时光的读物——紧紧盯着门口,期待那个优雅的身影。
除了水果以外,魏尔伦这次还带了很多的刊物,最近的新闻报,热门的文学杂志,还有中也订阅的同人志全都包括其中。
自上次兄长离开后,中原中也第一次露出微笑。“上午好。”金发男人也回应他一个微笑:“上午好,中也。”
魏尔伦问了很多他在东京的事,比如适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之类的。
“你在这里有多少朋友,跟我说说他们吧。”兄长钴蓝色的瞳眸不失稳重,同时又盛满温柔。中也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介绍文学社的几位社员。“芥川龙之介、中岛敦、泉镜花……”魏尔伦听得很认真,随口问问社长是谁。
社长……中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少年面无表情,鸢色瞳孔没有高光,微卷的黑发落在遮住右眼的绷带上,手里拿着一本奇怪的红色册子,背靠在走廊的墙上,嘴里念叨着“又没死成”。
“我们社长叫太宰治,是个总一副飞天鲭鱼表情的人。”
“嗯?飞天鲭鱼?”
“顾名思义就是飘浮在空中的青花鱼。”中也摊开手,好像在偷笑,“那家伙每天都像鱼离开水一样不自在。”
魏尔伦中饭还没吃就离开了。中原中也翻开哥哥拿来的杂志,一眼就看到了飞天鲭鱼的投稿。他这才发现,这一期杂志应该就是上次太宰带到教室里的那几份。他随意地浏览一遍,是他跟另外两人合作写的最近很火的小说的书评,没有多深入,但面面俱到。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仅读到飞天鲭鱼的文章,几天后还直接见到了飞天鲭鱼。他早已读完所有刊物,像往常一样静静地望着窗外,察觉到黑发少年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你这家伙……你是怎么知道……”太宰治没有说话,把刚认识时给他的笔记本轻放在病床上。黑发少年转身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上一半房间顿时暗了几分。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一支开满粉色樱花的树枝,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是八重樱开了。但是象征希望的粉色花瓣在中也看来跟飞天鲭鱼的脸一样令人不快。他突然打开手机的相机,当作镜子看自己的脸:没有表情、没有高光、手臂上缠着绷带,就像是……鱼离开水。
中原中也心底升起悲哀,开得热烈的花并没有让他产生乐观情绪。
“你的家人呢?”中原中也住院已经半个月了,中原家还是没有人来看他。
“他们没来吗?”甚至没有一点消息。
“为什么没有人来……”
“闭嘴!”
中原中也将悲伤连同近日的孤独化作愤怒。他瞪着眼前这个不懂得感激已有事物的无知者,额头上因激动情绪出现汗珠。
“优渥的出身,辉煌的事业,完美的人际,有这些,你每天到底在不满些什么啊。”
橘发少年的声音撕心裂肺,却逐渐渐弱,使得后半句话模糊不清。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他低着头,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微长的发丝下垂遮挡住他脸,白色的床单衬得绷带有些发灰。
黑发少年张口还想说点什么,话却卡在喉咙,平静的脸蹙起眉头,略显为难。他看不清病者的心境,病者也看不到他的悲哀。他不动声色地走出病房,回过头望见那人正无声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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