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政治的人心都脏

那个被近距离嗅闻了的黑西装已经惊恐到两股战战，几乎要贴着墙滑坐到地上了，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瞪的溜圆。明明是个身形称得上魁梧的大汉，这会怂得跟个鹌鹑似得，居然也能看得出几分可爱。

而被当场说穿了谎言的广津柳浪也是既为难又心虚地整了整自己的单片镜，他本来就是个武斗派的黑手党百夫长，哪里懂得什么待人接物的艺术？况且他面对的还是个无偿赠予了书籍与“保命符”的至强超越者，在他们强者为尊的规则里本来就不应该听他们糊弄人的说辞，不过他自己也只是按照首领的吩咐办事而已。

哪怕气氛紧绷到逼近冰点，余烬还是泰然自若地抱着参观大楼的态度左瞧右看，刚刚还细致地发现某黑西装漏了馅的惶恐，这时候又神经粗大得像感受不到山雨欲来的危险。通常来说，会有这种表现的，如果不是精神病，那就是压根不在乎那点危机的绝对自信的强者。

本来该由广津柳浪引路，现在变成了余烬带着人往前走，像是真的在客串导游，嘴里也在冒着车轱辘话：“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也能基本推测出来你们这么做的原因。不用担忧，我没有为此感觉到有什么……恼怒的情绪。你们安排的路线还挺长，为了不辜负你们一片苦心，我会好好地把它走完的。”

余烬那条异形一般带着机械感和生物灵活性的尖矛尾巴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步伐左摇右晃，本就落后了一个身位的广津柳浪眼角抽搐着把自己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以让自己更加远离那个让自己生理性毛骨悚然的利器。

“在经历过那样的危机之后，会想要报团取暖携手合作是正常的，我也很乐意看到你们如此发展。说实话，我甚至为此感到欣慰，只是我对他们直接放弃了重火力优势的做法有些意外，那么他们大概率的没有选择直接而暴力的正面冲突。”

一边走，余烬一边给广津柳浪剖析着老首领与异能特务科的苟且，旁听到这些隐秘的黑西装一个个都低着头，像是要把头埋进地板缝里，从而让自己充分地成为一个啥都听不到的聋子。

脸色纠结的广津柳浪也是很想让余烬闭嘴别说了，他们都是听命办事，不应该知道这些高层的利益关系，按照往常那样的保密规则，这里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得被沉海。

“一个并非本土的超越者赖着不走，还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恶劣影响，如果我是当局者，我也不会给这样的家伙什么好安排。就算武力上打不过，起码也会在暗地里策划大大小小的绊脚石，或许能把人膈应走，或许能把人阴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就能拿下一桩击杀超越者的卓越战绩。”

说着，余烬还轻轻鼓掌：“不仅大功一件，霓虹还能在国际上获得一份不小的话语权，非常不错的买卖。况且，人一旦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基本就会对此产生依赖，从而不太愿意动自己的脑子，而失去了脑子的人，跟一头凶暴点的野兽相差无几。”

“简单的糖衣炮弹就可以对这样的存在制造绝佳的成效，就像是在捕兽夹上放置满是血腥的新鲜肉块。”余烬像是突然即兴要看一看黑手党的室内办公，随手就推开了一扇并未上锁的门，黑底赤金的竖瞳直直对上了里面三三两两穿着清凉的女性。

各有姿色，足以满足大部分审美有些高度且性取向为女的上位者。还没等她们对余烬露出谄媚讨好的表情，余烬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把这扇门关上，然后继续往前走。

本想后撤离开的广津柳浪开始头上冒汗，完全摸不准余烬刚才有关“糖衣炮弹”的说辞是否在指代那一屋子美女，但哪怕搞不清底细，他现在还是得跟上对方的脚步继续这趟“观光”。

“抱歉，并不是她们不够美丽，我的个人审美完全可以从自己这张脸上表现出来。你们把我当成那种……毫无内涵的巨婴一样的玩意，也并不让我感觉到什么冒犯，实际上你们会这么揣测我，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我们根本完全不认识。”

余烬继续讲解着，如同刚发现并破解了一个陷阱后在教导徒弟的老猎人，哪怕头也不回，也知道广津柳浪心里满溢的疑惑和不安。

“我有个下属就总是觉得我应该多跟那样的——把自己装扮得像是待拆礼物一样的物化自己的——生物，多交流交流感情。实际上他并不是想让我跟她们发展什么关系，这个下属认为那都是用来取悦我的玩具，他只是觉得我总是缺乏娱乐，才经常劝我找人放松一下。”

“能让领导者感觉到快乐，就是她们存在的价值。这是那位下属对待所有东西的想法，并不局限于人类女性、活着的有机体、具备自我意识的智慧生物。所以哪怕我把他本人踩在地上用机枪扫射，只要我在这期间能笑一声，他就可以毫无怨言地欣然接受。”

余烬走着走着，便又推开了一扇门，这里已经是刑讯处，铁门内挥散不去的血腥气和脂粉气已经透露了里面的内容，可余烬依旧只是平淡地看上一眼便离开：“这样的下属，在我手下不止一个。”

由外而内的光线被缓缓合拢的铁门截断，与此同时也阻隔了里面电椅上啜泣的声音。

广津柳浪已经落后了两个身位，手指冰凉地夹着自己的手帕擦去脸上的冷汗。余烬一路上的话语，和他们走在空旷走廊上的脚步声，以及那把门推开、不久又合拢的动静，一丝不落地顺着他身上的监听器传到辻村深月耳中。

余烬在走到下一层之前侧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广津柳浪：“那听起来像是炫耀自己御下有方是吗？可我实际上就没有‘御’过他们。”

他在直接跟监听器背后的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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