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的手术成功,人醒过来是傍晚时候。他去叫阿秀,之前她和他一直等在抢救室外面。大概张妈妈之前从未病得这样危急过,阿秀显得十分不安,话也比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更少些。他想起村长在信里陈述的情况,心情沉重。
阿秀双亲心疼女儿,曾在葬礼后赶来张家,要接走女儿,并连小飞也一起接受。可是,阿秀担心张妈妈孤苦无依生活无靠,不忍心带着孩子一走了之。父母亲气恨她死心眼,愤然离去,并扬言再也不管她的事。阿秀既要照料孩子又要奉养老人,辛苦异常,生活得很艰难。既便是这样,村子里的人包括张家本族人对阿秀的态度也算不上善待,因为按当地习俗,既使有结婚证明,但若是没在村子里摆酒请客过的,也算不得是明路夫妻。更有些善妒的妇人,恨她年轻貌美,编排些闲话,迫得一些热心村人也不敢轻易帮她,怕落人口实,遭致嫌猜。张妈妈便是在这种情形下气急病倒。
也难怪阿秀一两个月间瘦得这么厉害了。
顾一野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到了阿秀的身影。小飞吃饱了,在靠墙壁的长椅上安宁熟睡着。阿秀跪在从大窗户照射进来的夕阳光里,似在向神明祈祷,又似在低声哭泣,因为她纤细瘦弱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顾一野靠在墙壁之后,细细地听她断断续续的声音。
“飞伢子……飞伢子……你要保佑妈这次能平安度过危险,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做得更好些……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顾一野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扎进肉里。阿秀少见的崩溃似乎也击碎了此刻的他。
张妈妈出院后顾一野在张家冲又待了四五天。利用这几天时间,他给阿秀家加固篱笆,翻修猪圈,又跟着阿秀去地里干农活。八月底正是农忙抢收季节,阿秀家有三亩水稻田,面积不算大,但收割捆扎完全靠阿秀一个人,劳累可想而知。顾一野全无农活经验,手忙脚乱了一阵子,阿秀也不笑话他,只叫他小心别割到自己,累了便在田头树荫下休息。自己抹了额头的汗,一身不吭弯下腰继续割稻。顾一野观察了一会儿田间地头的其他农人怎样干活,心里便有了数,拾起镰刀开割,不一会儿便有模有样,还得到阿秀几句夸奖,不觉信心大增,越干越起劲,到后来,他和阿秀轮换着一人收割一人捆扎,效率立刻便上来。顾一野又借来村长家的牛车,将稻捆堆上车,往阿秀家晒谷场碾晒。两三天下来,稻子总算收得差不多。他不能想像,平时这些农活都是阿秀起早贪黑一个人干完的,阿秀总是笑笑,说山里人耕种劳作便是这样,算不得特别的辛苦。张家地少,农忙时比别家还算轻松的。顾一野悄悄打量她变黄了的肤色与消瘦了的面颊,心里五味杂陈。她从不报怨,总是和颜悦色,会给劳作完的他递绞得干干净净的毛巾,一言不发地洗干净他浸着汗水的衣服,会在劳累了一天的晚上用简单的食蔬利落迅速地为一家人做出香气四溢的晚饭,会搂着小飞亲吻、逗小飞玩儿、唱歌讲故事给小飞听……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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