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和老村长都曾悄悄跟他讲,让他劝劝阿秀改嫁,请他在部队帮忙物色合适的人,二婚或残疾都可以,只要对方能接受小飞……他淡着脸听完,未作表示。对着阿秀,也曾小心地探她口风。她将翠绿的蔬莱泡进井水,一边清洗一边说:“哪里有什么合适的人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去别处。我扔不下妈,也不想让小飞受委屈。我不再嫁。日子……不会一直这样苦的。″
临离开前,他用半个下午的时间给二楼楼顶加铺稻草,这样的活计是只能由男人来做的。新鲜的被晒得清香薄脆的金黄稻草密密实实铺满屋顶,在秋天的雨季来临后便不用担心阁楼会漏雨。他躺在屋顶,看院子里的树荫下,好起来的张妈妈哼着乡音小调逗四五个月大的小飞玩,阿秀趁着日头好正晾晒几天前渍好的杏脯,内心里少有地生出了充实与宁静。
第二天离开时,他特意要求阿秀不要送他。提着阿秀给他塞得鼓鼓满满的行李袋出了村口,他绕了个道,去后山排长的墓前坐了一上午。
山林青绿,他跟排长说了很多很多的话,除了曾吹过林间的风,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约定。
他后来便常常在假期往返粤东。
军校学习紧张,训练也多,假期少得可怜。但他总是想尽办法拼凑假期,觉得哪怕是多半天能在阿秀家呆着,多干点活,多抱抱小飞,给阿秀减轻哪怕一点点辛劳也是好的。
他后来用心学做农活,充份发挥他善于观察、善于分析改进、动手能力极强的优势,农活做得简直直追老庄稼人,再无乡人敢耻笑他。
他喜欢呆在阿秀家的时光。不管何时到家,总有笑脸迎向他,有热腾腾的饭菜,有亲切的细语家常,田野里农作物的露水、院子里黄昏时刻的炊烟、压垮院墙的柚子树、临行时行李袋里塞得满满的土产。“山里人家的东西,也不值什么,你带给高梁他们还有同学们尝个新鲜吧。″阿秀和张妈妈总是恨不能把家里的好东西悉数都塞进他的包里,以回报他的善意。
小飞九、十个月大,还不太能走,可是正出着牙,偏又认他得很,经他抱上身轻易便哄不下来,口水糊他一领口,半点自觉也无,大眼睛溜圆,像黑葡萄,还冲他一个劲傻乐。张妈妈和阿秀边笑边哄,想把这孩子抱下去。他不让,拿阿秀递来的毛巾擦干小飞肥白的小下巴,在那脸颊上亲了又亲。
他喜欢这带着烟火气息的温暖生活,他喜欢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他清楚地感知着自己正在被缓慢治愈。
到后来,他越来越盼望下一个假期。甚至等不及,开始给阿秀写信。告诉她下一次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去或者为什么这个月不能回去,问她张妈妈和小飞的近况,问她最近农活多不多,如果有可以缓一缓的,就先放下等他去了再做……。
阿秀的回信在一个多星期后寄到,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激动得不行。阿秀的字迹很工整,遣词用句也像她的人一样舒展妥贴。内容不算多,刚好也就够他反复看上七八遍。这就是个好的开始了,不是吗?他以后如果想和她谈一谈关于张妈妈和小飞以外的事情,也不至于面对着她不敢开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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