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我一人做事一人担,定不会拖累程氏…
他话还没说完,程烟织便直接打断了他:
程烟织:…不拖累程氏?
程烟织:…霍无伤,你凭什么认为…你拖累不了程氏呢?
她如是说着,眸光落到他身上,嗓音很淡:
程烟织:…谁都知道,我是你未来的新妇。
程烟织:谁都知道…我喜欢你。
程烟织:…你怎么就拖累不了呢?
程烟织:…你若想不拖累,便该从一开始,便不要来招惹我。
程烟织:不要和我说喜欢,不要和我谈合作!
程烟织:可是你偏生全都做了。
程烟织:你让我喜欢你,你同我说不要放弃你。
程烟织:我无数次同你说过我的底线,无数次让你告诉我真相。
程烟织:霍无伤。
她一字一顿,面色依然是镇定的,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程烟织:你有多少次可以告诉我真相?
程烟织:我又有多少次…告诫过你,我的底线?
程烟织:我一直让你相信我。
程烟织:你一直同我说,相信我,都依我。
程烟织:…可是,如今这算什么呢?
她弯了唇,眸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程烟织:霍无伤,你说…如今这算什么呢?
程烟织:你知不知晓…就差一点点。
程烟织:我说过我会帮你…明明就差一点点的。
程烟织:就差一点点…你若是相信我,我便可以帮到你了…
程烟织:可是…
她笑起来,眸中泪光点点:
程烟织:…你怎么就…
程烟织:不能信我一次呢?
就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他们便可以在一起了。
但凡他多相信她一些。
但凡他早同她坦白一些…
凌不疑被她的话说的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凌不疑:…姌姌…
他只唤出这么一声,门外的声音便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凌不疑!擅动虎符!调乱军防!意图谋反!罪无可恕!”
“今日,胆敢迈出此门一步,杀无赦!”
“是!”
这道命令,仿佛就预示着什么。
梁邱起和梁邱飞两兄弟都强撑起精神来。
凌不疑:…姌姌。
凌不疑一字一顿:
凌不疑:这一次,我当真没有退路了。
凌不疑:我自己做的过错,我自会去抵命。
他说他会去抵命。
他说…即便是到了如今…即便是到了现在!
程烟织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即便是到了现在…
他也还是不打算相信她。
凌不疑抬步走出去。
梁邱起和梁邱飞想要起身,却被凌不疑直接按了回去。
程烟织沉默地看着他走远。
沉默的,看着他一步一步——
走出她的世界。
…只这一次了。
程烟织告诉她自己:程烟织,你只再帮他这一次了。
只帮他这一次…
从今以后…
便再也没有以后了。
今日来包围城阳侯府的乃是凌不疑的对家。
他对凌不疑怀恨在心,不服已久,下手自然不会放水。
所以凌不疑结结实实地挨了两箭。
程始和萧元漪已经被这人给抓住了,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不疑受伤,也没有办法帮忙。
程烟织是跟着梁邱起和梁邱飞一同出来的。
她牵了马,红衣如血穿在她的身上,被风扬起的衣摆猎猎作响。
她一步一步走到凌不疑身边。
少女的声音冷静又冰冷:
程烟织:他不是谋反。
那将领冷笑:
“程三娘子此话倒是有意思,凌不疑是你未来郎婿,你自然为他说话!再者今夜六营大乱,磐馨大营和东台大营的几位将军还以为敌寇来袭,险些要将兵尽出了!到了这步田地,凌不疑还要负隅顽抗,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罪名?怎么,难道国法军法都是摆设不成!”
程烟织:…你是何人?值得我去同你说谎?
程烟织嗓音冷冷,冷着脸斜瞥他一眼:
程烟织:我会如此说,自然是因为我有证据。
程烟织:在事情真相大白前,你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罪名。
程烟织:我要见陛下。
程烟织要见文帝。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但那将领还是不肯。
程烟织:这位将军几次三番阻拦我,莫不是在害怕什么?
少女嗓音冷冷,一双眸子看向他的时候,似乎直接便洞穿了他的内心:
程烟织:将军若是再不听我的…
程烟织: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与前朝余孽,有着某种关系了。
程烟织:再者…
余光看见策马赶来的文子端一众人,程烟织弯了弯唇角:
程烟织:…便是你不同意…
程烟织:…又能如何呢?
她如是说着,面上还带着笑。
然而下一瞬,她整个人却是忽的向后倒去!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
还是急匆匆下马的文子端立刻把人接住了:
文子端:程烟织!
后来的事,程烟织便不清楚了。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放进了一个巨大沉重的石磨,随着立轴和磨盘旋转,上下磨齿咔啦咔啦的咬合碾动,犹如巨兽口中的森森利齿嚼碎了她的骨骼;又觉得似乎置身火发坑内,被串了签子反复炙烤她的筋肉皮肤。就这样,好像在无边的地狱中翻滚挣扎许久,久到仿佛没有尽头,她才将将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她便对上了宣皇后温柔的面容。
宣皇后(宣神谙):烟织醒了?
见她醒过来,宣皇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她伸出手,摸了摸少女额头的温度:
宣皇后(宣神谙):温度似乎退了不少。
宣皇后(宣神谙):烟织。
她轻声询问着:
宣皇后(宣神谙):你感觉如何?
程烟织摇摇头,没有说话。
宣皇后便以为她是在担心凌不疑,便主动开口道:
宣皇后(宣神谙):子晟他还在昏迷,等他醒过来,好一些,只怕需要他上殿对质。
上殿对质…
程烟织抿了抿唇,哑着嗓音开口:
程烟织:那…今日呢?
宣皇后一怔:
宣皇后(宣神谙):…什么?
程烟织:…今日。
嗓子有些火辣辣的疼,程烟织撑起身子,保持平静轻声开口:
程烟织:圣上等人…可是在争执此事?
宣皇后知道瞒不过她,便只能点点头道:
宣皇后(宣神谙):前朝的确在为此事争论不休,只是…
程烟织:我有证据。
她的眸光很认真,嗓音里明明没什么力气,却带着一股执拗:
程烟织:皇后,我想先行前去对质。
宣皇后自然不赞同:
宣皇后(宣神谙):胡闹。
宣皇后(宣神谙):烟织,我知你担忧子晟,但是…
程烟织:不担心了。
少女轻声打断她的话:
程烟织:皇后,我不担心他了。
程烟织:我今日前去,只是想解决此事。
程烟织:办完此事之后…我有一事,想拜托皇后。
宣皇后几乎是下意识的:
宣皇后(宣神谙):…何事?
程烟织便低声说了自己的请求。
程烟织素来是个执拗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事情,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轻易改变。
所以宣皇后到底还是没能说服她,只能让人扶着她去了。
程烟织到的时候,殿内的气氛还有些凝重。
穹顶上油池吊烛高悬,周围每隔三步就列有一盏等人高的十二岔连枝灯,将整座大殿照的如白昼般明亮。自御座以下,左右两排按官秩坐了约二十位大臣,其中大多数程烟织都见过,三分之一还是熟面孔。文帝侧坐在御座上怒气冲冲,左边是拉着他袖子犹在哭求的崔侯。
程烟织心想,文帝对凌不疑还是念情的,只宣见这么些人,还有好几个是能带节奏的心腹;若是召开大朝会,一旦群臣山呼海啸‘清陛下处置凌不疑以正国法’,那就不好下台了。
“陛下,那竖子就算犯下滔天大错,您也要网开一面啊。”
她进殿时,正听见崔祐糊着鼻涕眼泪说出这一句。
程烟织叹息。
人和人真是不同的,同样是受了欺瞒被蒙在鼓里,甚至到此时崔祐还稀里糊涂不知究竟,但他想都不想,爬下病榻就来为凌不疑求情。
也许,她真是个天生薄情之人吧。
可她从来都是如此。
她有自己的底线,她给了凌不疑很多次的机会。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给别人机会,在她这里,其实从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可能。
可是她喜欢凌不疑,又或者该说…霍无伤。
因为喜欢,所以她降低了自己的底线。
一次又一次。
可人的底线就是摆在那里的,她不可能不要。
程烟织进殿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文子端注意到了。
他眉心不由得拧了拧,然后看了眼四周,便下意识招呼了身边的小黄门领程烟织过来。
程烟织抬步过去了。
殿中还在争吵。
有人为凌不疑求情,有人说凌不疑罪无可恕。
文子端:你怎么来了?
文子端压低了声音,眉心拧起,语气很不赞同:
文子端:你自己身体状况如何,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程烟织却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只是直接开口询问:
程烟织:我让华依给你的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东西?
文子端一怔,然后下意识地从袖口中掏出那尊观音来:
文子端:你说这个?
她让人叫他保管好的东西,他自然会随身带着。
只是…这尊观音像,是有着什么特别的?
看到这东西,程烟织才弯了弯唇角:
程烟织:带着便好。
她语气淡淡:
程烟织:带着这个…接下来的事情,那,便好办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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