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织:没关系的。
程烟织摇了摇头,拉住她和程少商的手:
程烟织:没关系的。
程烟织:如此这般,最好了。
程烟织曾经曾说,这世间有许多路,许多事,明明早就已经猜到了结局,但还是会有人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哪怕无力改变。
哪怕头破血流。
而凌不疑…
作为这条道路上唯一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什么是你的选择?
程烟织不知道。
只是当华依回来同她禀报时,她到底还是知晓了。
而不久前,派去寻那尊送子观音的人也已经回来了。
程烟织坐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烛火跳动着,火光倒映在她的眼底,若隐若现。
她终于起了身。
程烟织半夜大开家门的举动不出意外引起了程始和萧元漪的注意。
夫妇俩匆匆披上衣袍出来,却惊异地发现程烟织已经整装待发。
她穿着红衣,明明是极为热烈的颜色,她整个人却是透着一股冷凝,肃穆的气息,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除却婚服,她从未穿过这样的颜色。
热烈,却像是是鲜血一般的红。
萧元漪越看越心惊,整个人心慌得厉害,她定了定神,轻声开口:
萧元漪:姌姌,你这是要去哪里?
程烟织没有答话,只是弯了弯唇角,带着华依和华裳往外走。
萧元漪:姌姌!
萧元漪声音焦急:
萧元漪:你还有三天就成亲了,你这是做什么?你忘了还有宵禁呢!
程烟织便回了头,弯唇微笑:
程烟织:惊扰阿父阿母了,没什么要紧的,我有事出门一趟,阿父阿母,请接着睡吧。
程始急的额头青筋暴起,一面把胳膊往外袍的袖子里头套,一面忍着焦急好声好气地哄女儿:
程始:姌姌啊,我们不闹啊,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你这样阿父阿母怎么睡的着啊对不对?
程始:我们姌姌最是乖巧,一定不会让…
他话还没说完,萧元漪便冷不丁地开口:
萧元漪:…是不是凌不疑出事了?
程烟织倏然回目,唇边浮起一点钦佩的笑意。
不得不说,萧元漪实在是敏锐。
但是她并不打算承认和解释什么,只是沉默地抬步,想要继续离开。
萧元漪:姌姌!
萧元漪语气焦急:
萧元漪:凌不疑出了事,你差人进宫去禀报圣上和皇后便是,何须你自己过去?
程烟织:我自然已经禀报了。
程烟织神色平静:
程烟织:阿父阿母不必担心。
程烟织:我不会有事。
程烟织:我只是…
程烟织:去见证一些事情。
她越是这般说,程始夫妇俩越是担心:
程始:可是…
程烟织:可是人生在世,总要为了一件什么事情而疯上一回。
程烟织嗓音淡淡:
程烟织:…阿父阿母。
程烟织:我不想让自己…
程烟织:留下什么遗憾。
她便是要死心,要变卦,要承认自己到底有多愚蠢,要知道自己的确输了,也是要有始有终,亲眼看见的。
不论是什么时候,程烟织总是冷静又理智的。
她这般说,萧元漪和程始立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只能看着程烟织离开。
程烟织策马奔向城阳侯府之时,不出意外受到了阻拦。
她正准备让华依和华裳开路,身后,整齐的脚步声却是响起,程烟织回头,便看见身着铠甲的萧元漪和程始和一众府兵。
程烟织无声地捏紧了手中的缰绳。
萧元漪和程始便让她快走,这里有他们。
程烟织便顺利通行。
与此同时,城阳侯府。
这里显然已经经历了一场血战。
主位之上,凌益浑身是血,无力地侧躺在原地。
帷幔轻动。
凌不疑缓缓站起身来。
他一步一步,捂着受伤的腹部,来到凌益面前。
四周都是血。
这一幕…可真像极了那一夜。
不过…这次,却截然不同了。
凌不疑冷冷地抬眸,视线与凌益对上。
“你我父子一场…”
凌益轻喘了口气,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杀我…”
“便是弑父。”
“…圣上,知道此事吗?”
“你想过没有…”
“天下人,会如何看此事?”
“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凌不疑:…谁跟你父子一场?
凌不疑用剑撑着身子,抬起头,嗓音里难掩恨意:
凌不疑:…我的兄长阿狸吗?
凌不疑:那你怕是认错人了。
凌不疑:你的阿狸早就被你给杀了!
他这话一出,凌益脸上的表情难掩惊愕。
凌益死死地盯着凌不疑。
凌不疑:是你亲手打开城门。
凌不疑一字一顿道:
凌不疑:放敌军入城!
凌不疑:将他挑在孤城城墙之上!你,忘了吗?
凌不疑:姑父大人!
姑,父,大,人!
只简单的四个字,却是成功令凌益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撒谎!”
他怎么可能会相信,整个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身子都撑了起来:
“我不信!”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你是谁?”
凌不疑:我不仅知道这些事情…
凌不疑一字一顿:
凌不疑:我还知道,是你亲手杀了我父。
亲手杀了他父…
凌益的瞳孔睁大。
他是…
他是…
凌不疑:自从我和姑母,回到都城那日开始…
凌不疑一点点站直身子,嗓音冰冷,一字一顿道:
凌不疑:我就下定决心,终有一天,我要取你的性命!
凌不疑:而那一天…
凌不疑:就是今日!
凌益自然不可能就那般束手就擒,他还是妄图说动凌不疑:
“凌不疑,即使你不是阿狸,名义上你也是我儿子!”
“你若敢擅自做主杀了我,也会抵上你的一条命!”
“谁也保不住你!”
他如是说着,凌不疑却是忽的笑出了声。
…谁也保不住他?
会抵上他的一条命?
可是…
他敛了面上的笑意。
凌不疑:雍王。
他一字一顿,逼近凌益:
凌不疑:小越侯。
凌益抽出长剑直指凌不疑。
但青年脚步丝毫未顿,只直直地迎上去:
凌不疑:彭坤。
凌不疑:我一步步行至今日…
凌不疑:只要能替霍氏全族报仇…我,死而无憾。
他不偏不倚地撞上凌益执起的长剑。
但凌益早就没了力气,凌不疑甫一撞上去,他便卸了所有力道,长剑落地,整个人也坐倒了回去。
凌不疑一步一步上前。
他身后,脱力许久终于缓和过来了一些的梁邱起与梁邱飞也缓缓撑起了身子。
青年抬起手中的长剑。
沾满鲜血的面容上,神情阴翳又可怖:
凌不疑:还有…
他忆起年幼时,他躲在角落里,死死地捂住唇瓣,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就在他面前。
就在他面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位被世人所赞颂的阿父,被凌益直接斩杀!
他缓缓弯下身来。
长剑抵住凌益的脖颈。
凌不疑:…我不姓凌。
缓缓划开凌益脖间的皮肤。
凌不疑:我姓霍。
他加大了力道。
凌益瞳孔放大。
凌不疑:…我叫…
凌不疑:霍。
力道加大,鲜血涌动出来。
凌不疑:无。
他一字一顿:
凌不疑:伤。
长剑彻底划开了凌益的脖子。
他的瞳孔涣散开来,整个人没了生息。
…凌益死了。
凌益…死了。
凌不疑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还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了一下。
但很显然,梁邱起和梁邱飞都没办法来扶他。
但好在,他自己很快便站稳了。
凌益死了。
…他的仇,终于报了。
凌不疑原本是该很开心的。
所以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仅笑出了声,他甚至还大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是有些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凌益死了。
凌益死了…那他呢?
那…姌姌呢?
他与姌姌…该怎么办呢?
“吱呀——”
推门声响起,月华倾洒进室内。
照亮了一室的…尸体。
身着红衣的少女,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
凌不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僵了僵。
他不敢转身。
他不转身,程烟织便主动抬步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脚步声愈近。
凌不疑到底还是转过了身。
少女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凌不疑:…姌姌。
青年嗓音发颤:
凌不疑:…你不该来的。
程烟织:…我若不来,凌不疑,你打算怎么办呢?
少女弯了唇角,嗓音很轻,她明明是笑着,语气也很冷静,眼眶却不受抑制地红了红:
程烟织:不。
程烟织:或许不该叫你凌不疑。
程烟织:那么…
她的嗓音更轻了:
程烟织:霍无伤。
程烟织:我若不来…
程烟织:你打算怎么办呢?
凌不疑嗓音凝涩:
凌不疑:姌姌…我…
程烟织:为什么非要在今日呢?
她真的很冷静,就像是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微微发颤的嗓音,到底还是暴露了她的一点心绪:
程烟织:霍无伤。
程烟织:为何…一定是今日呢?
就差一点点。
明明…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凌不疑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绷紧唇瓣颤声解释道:
凌不疑:因为满门屠戮之仇,我不得不报。
凌不疑:若是我们后日成亲之后…势必会牵连程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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