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是……修?!
仿佛有一百只丸子同时在脑子里大喊大叫,震的武崧什么都不能去想,他呆滞的看着那只猫,那只猫的视线落在将军的身上,但武崧却觉得,他似乎透过时间的长河,看见了自己。
战斗一触即发,视线晃动,那本来远远站着的猫一下子在眼前放大。武崧的瞳孔收束成细线,将军手中的剑划出银色锋芒,将大地撕开一道那么长的伤口。
修的表情很是安静,没有什么动作。
剑锋在他身侧半米被轰然爆发的韵力推开,将军的身体被吹的后仰,武崧瞪大眼睛,对面的修张开手心,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拍向视线之中。
金光灿灿的卍字犹如一片星轨,又似天上炎炎烈阳,炽热的倒映在武崧放大的瞳孔中。
等到他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片白光遮眼,再看不见那个如玉如剑的猫了。
周围的空气很是沉闷,这次记忆的主猫正坐在一处灯光昏暗的室内,一遍遍来回看着面前的十二只猫。
“师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忆的主猫开了口,威严而沙哑的声音,喉咙那里还有隐隐作痛的感觉,可能是疲累导致的。
这些轻微的感觉都有一层不自然的薄膜感,象征着这并非来自武崧自身的感受。但双眼传来的不适感,却是真真切切,不掺半点水分的。
武崧忍不住闭上眼睛,那只手掌拍来的画面却毫无阻拦的在脑海中浮现,又像是老旧的机械一样,不时有杂乱的声音和花屏发生。
那令人不适的花屏上,又总是会有若隐若现的卍字出现,令人不安。
外面的记忆仍在继续,眼睛的痛楚在渐渐减轻,武崧缓了一会儿,艰难的睁开眼睛,半眯着朝外面看过去。
事不过三,这一次的记忆,一定就有陌小白最想传递给他的信息。
记忆中的他们似乎已经讨论了有一会儿,只记得一开始的那句话有提到过“师父”。
很巧,视线左侧最近的青年敲了敲桌子,神色在晦暗的光芒下有些阴冷,“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尤其是你,诸山刹。”
这人生的着实是好看,哪怕是在如此头疼不已,周围灯光晦暗的情况下,他紫色的眼眸也如宝石一般光彩夺目,让武崧恍惚的看见了一位同伴。
……小青?
右侧第三的青年冷哼一声,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神色暴戾,“你想如何?这话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阴郁青年冷笑着,言辞犀利,“他们都是拿命帮助我们的好猫,而你想做什么?!杀了他们,卸磨杀驴?还是鸟尽弓藏?我们赶走那些烂果子,不是为了自己来做那些烂果子的!”
诸山刹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神情在爆发与忍耐之间反复横跳,最终哼了一声,抱臂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沉着脸不再说话。
阴郁青年身旁的少女摆弄着手里的矿石,淡淡的银辉倒映在她木色的眼里,平时总扬起的嘴角此刻也抿成一条线,清朗的声音里带着狠戾,“烂果子?你还想结果?不把这些个病灶除个干净,根本就结不出果子来!”
“他们可都袭击园丁了,”小小一只的姑娘叠着手,趴着脑袋,偏头越过旁边的少女,看向青年,懒洋洋的话语却意外的成熟,“就算真能结出果子来也是带毒的。”
身形健壮的男人狠狠在桌子上砸了一拳,凶神恶煞的表情估计能治小儿夜啼,从最末的位置瞪向青年,“这片地都得换趟土!脏到骨子里去了!墨染!不要逞妇人之仁!”
“书中有一错字,书就要不得了。”浑身书卷气的青年坐在诸山刹后方,闭目养神,话里有杀意。
声援诸山刹的猫意外的多,阴郁青年的表情变得有些难堪,朝着另外五个还没发声的猫看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正对他的猫双手交叠在腿上,坐的端正,神色也一丝不苟,“凡事当以律法为先,无证之罪,不可成立。”
坐在他身旁的猫同样点头,正气凛然的环视一圈开口赞同诸山刹的猫,“不错!我等既然要让这猫土不为过去之遗毒残害,就绝不能对无辜者加之以莫须有之罪!”
“我也这样觉得!”夹在女孩和男人之间的少年赞同的鼓掌,俊朗的眉眼里是几分不满,“寻踪年轻几位少许,都知道这样不行。怎么安师姐、飞鸿师兄、灵川师姐、逯纂师兄却不能自持?”
飞鸿偏开视线,心里的怒火多出几分愧疚,但拳仍紧握,“事当有分……”
安晃着小脚,转过头又趴在手上看着他:“师父的事最为重要。”
手晃了下,灵川用力握住那块带棱角的矿石,眼神微冷,“那又能怎么样,活下来这些家伙,手里头也没几个是干净的。”
逯纂睁开了眼睛,看向身旁的猫,“无目,你如何说?”
“暄与鉴权,”开口的猫浑身黑色,眼上似乎也蒙着黑色的布条,武崧差点没发现他的存在,“说的对。但此事,诸山刹选的对。”
“你们!”步寻踪气不打一处来,“师父当然重要!但师父和奚师弟要是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念芯师姐!你说对不对!”
他将目光投向无目身旁的大姐姐,却看见她轻叹一声,望着首位的猫。
武崧正认真消化着这些信息,冷不防与她投来的视线正正撞上。她琥珀色的眼眸和丸子十分相似,可眼里的忧愁却不会让武崧幻视。
“关飨师兄,你已有决断了吧。”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武崧感觉到视线上下晃动了些许,而后是记忆主人的声音,疲累,威严,带着冷酷。
“根须不处,祸患不绝。”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而下一段记忆出现的无比仓促,武崧甚至来不及思考一秒他们那些谜语人话里的意思,眼前就已经有血色花朵绽开。
甚至连震惊都来不及,撕心裂肺的哭嚎就伴着仿佛要捏碎心脏的痛楚一同席卷了他的大脑。
“娘——娘!”
极重的力量击中他的腰腹,武崧本能的感到痛苦,并体会到了似乎是飞起来的感觉。
视线翻滚了几次,模糊的能够看见周围混乱的景象,疼痛依然清晰,武崧咬着牙,感受着记忆主人心中的无力和憎恨。
“闭嘴吧,你这异猫崽子。”有谁从背后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炼空将军不会——唔!”
他被人按着头砸在地上,痛呼都被一声闷哼代替,沾血的泥土阻塞着他的口鼻,死死握紧的手掌犁出五道浅浅的沟。
“那个罪孽滔天的猫?她早就死了!”
身后的猫话语里带着快意和恨意,“你们这些异猫早就该死个干净了!修大人如此宅心仁厚,让你们这种人能活在太阳底下,你们却居然还敢骗他害他失踪!”
这句话……!
窒息的难受和屈辱都被压下去一瞬间,武崧感觉到自己不存在的瞳孔都在地震,脑子里一片惊涛骇浪。
修是……因为异猫失踪的?!
记忆仍在继续,窒息的感觉终于累加到极限,有那么一瞬间,武崧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死掉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恍惚中,望见了前方孤立的背影。灰扑扑的蓑衣为狂风所鼓动,斗笠随着风飞起,划过视线的边缘。
无穷无尽的混沌在他面前徘徊,又绕过他,从四面八方围来。
现实与虚幻的界限似乎消失,武崧努力的从狂风中站起,向前,向背影伸出手。
瘦弱的身体摇摇晃晃,他跌跌撞撞,一点点挪动步子,目光中唯有那个站立的背影,然后终于——
看清那穿透心脏的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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