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丸子因为刚才的事和他闹了别扭,但武崧的视线始终分了一部分在他身上,有点担心他跑去质问孤烟。
“大飞,你们路上有没有遇到伏击?”
大飞摇头,“没有,这一路过来俺只看见树和草 ,没有半个猫影。”
武崧点点头,猫耳晃动着,将明月和白糖的对话尽收耳中。对面的大飞似乎也是听到了谈话,神情忽然愣起来。
“那就去和他道别……”
听到明月这一句话时,他忍不住将视线移向了白糖的方向,想看看他的反应,又担心他反应过激。
锵!
激烈的铁器撞击声,忽然爆开的刺眼白光遮蔽了他的视野,武崧下意识的想要抬手遮眼,身体却似乎不听使唤。
他感到“自己”向后急退,和白光中的事物拉开距离,然后单手举起手中的大剑,遥遥指着从白光里慢慢显露的身影,怒吼:“仇[qiu]囚!你这背信弃义之人,不忠不义之徒!妄我等信你改邪归正,而今竟然为了这等邪器弑父杀母罔顾人伦!你……”
愤怒的心情油然而起,武崧自觉皱了皱眉,视线朝着不同方向转动,眼前的画面却并未有任何晃动。
看起来似乎是在观看谁的记忆……那这份愤怒应该也是这猫当时的感受,可是普通的记忆观看会共享感官么?
武崧没见过这等手段,但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拉入其中,恐怕只有陌小白能够做到。她如此煞费心思,这其中绝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静心观看。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白光像扇子一样渐渐合拢,收束入那猫手中的铜制罗盘。
那猫眼神鄙夷,话语动作间都透着几分满不在乎,“又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非要乱闯才被牵连进去。再说,恒沙渡厄怎么就邪器了?它只是一介器皿,我叫它守门它便守门罢了。”
“不知廉耻!”
声音充满了义愤填膺,手中赤铁大剑依然燃起青蓝色的火焰,“它的制造者认为它是不祥之器,将它封存于我族禁地,你却伙同叛军将其盗走!还用它——”
“仇叩,你有完没完?”仇囚满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如这火焰一般的眼眸里却不如他面上一般轻浮,“叛军?你还当现在是异猫的天下么?做过了那么多亏心事还想安枕无忧?他们是来讨债的!知道么,是来讨命的!”
身后似乎有许多细碎的议论声,武崧感到视线朝着左右快速转动了两下,这位记忆的主人——仇叩,似乎正有些不明显的慌乱。
“妖言惑众!”他怒喝一声,手中重剑砸在地面上,砸开一道半米长的裂缝,剑的前半截陷进泥土里。
“我等驱散混沌,斩灭恶兽!身负天予之力,神赐之力!为他们争得一片安身立命之土,他们却贪得无厌朝我等挥起兵戈!不谓叛军谓何!”
“你最好放弃抵抗!否则还要连累你父母亲族,同你一道担负这数典忘祖之罪!”
身后的细碎声渐渐低落,仇叩心中松了口气。
仇囚原地踱步,闻言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仇叩,仇叩,你怎么挑挑拣拣,净说好的不说坏的?和我唠唠叨叨这么久,是在等师傅她过来将我拿下?”
武崧瞧不见记忆主猫的脸色如何,但对面的仇囚捧腹大笑,手里罗盘都要掉地上了,“你要好好看看自己的表情!一定要好好看看!你不会说,不如我替你说道说道?”
“你念叨的那些功绩,多少是你们做下的?不全都是先祖们拼了命留的功绩,让你们这些蛆虫拿来霍霍?百米高的铁木都要啃完了!”
愤怒又恐惧的情绪从心底涌起,强烈的情感波动甚至影响到了武崧的心态。他用力摇了摇头,忽视这些情绪。
仇囚似乎还没说完,又兴致勃勃的开口,“还有你嘴里神赐的力量——”
“闭嘴!”仇叩终于是按耐不住了,他怒吼的声音似要撕裂别猫的耳膜,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蹬碎脚下泥土朝着仇囚冲去。
重剑撕开干裂的土地,他双手紧扣,嘶吼着拉扯。红色的弧形从地里冲出,划过仇叩头顶,粗暴的挤开前方空气,斩向仇囚的脑袋。
“恒沙渡厄。”
划拉!
七八根枝条破土而出,紧紧的缠绕住他每一处关节,令他像是被绷紧丝线的木头人一样,固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火焰依然在剑上燃烧,却如同幻影一样和枝条共存。愤恨和无力感充斥着仇叩的心,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仇囚冰冷的表情,和他最后一句,
“忏悔吧。”
剧痛陡然从心脏处传来,像是被贯穿了一样。
武崧的眼前一片漆黑,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本能的按住了心脏的位置。
那里没有任何伤口。
“够了!我要的不是理由!是战果!”
啪!
头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痛楚和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滚烫的茶水浇了他满头满脸,烫的武崧忍不住呲牙想要起身躲开。
视线没有半分晃动,眼前一块压实的地板,瓷器的碎片躺在视线的边缘,鲜血混着茶水顺着额头从面前滴落。
记忆的主猫正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对面的猫大发雷霆。
“你是干什么吃的!连战连败!连战连败!!一次都没赢过!真是丢尽了修罗族的脸!”
凶恶的杀意从心底漫起,视线里变得猩红一片,武崧恍惚的咬紧牙关,只想站起来将对面的猫一刀枭首。
视线猛地抬起,铁甲碰撞出声,武崧却对上一双了冰冷愤怒的重瞳,和陌小白相似,却截然不同的眼睛。
金色的瞳孔流转着温暖的力量,可他的表情却与之完全相反。
“跪下!”她厉声喝斥,眼中阴郁。
视线中的猩红褪去,停顿片刻后,视线朝着地面垂落,缓缓的跪了回去。
武崧:“……”
“王上冷静,冷静!”
“而今将军可不能受伤!若是将军负伤,那群叛军最是乐见其成啊!”
一个个陌生的声音在左右响起,四面八方吵得跟什么似的。
“都给我出去!退下!”重瞳怒吼着。
周遭很快就安静下来,唯有一重一轻的呼吸声。
“现在情况如何?”良久之后,那位重瞳开口。
武崧听到声音,沉稳的声音,却是武崧并未想到的女声:“叛军与内鬼联合,各族俱有族人叛变加入……”
“我听过了,只说结果。”
“叛军已攻占外海域,兵临城下。协同者众,势如破竹。”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重瞳自嘲的话语:“爱卿莫不是早知孤会陷入此番境地?”
“王上,臣不知。”将军的声音平静,武崧却能感觉到一股郁气和委屈。
“朝中尽是蝇营狗苟之辈,这王朝气数已尽,孤是知道的……这一生殚精竭虑,也抵不过天命。”
将军沉默着,殿外似乎有喊杀声和哀嚎声。
“哈哈哈……退下吧,都退下。”
她抬起头,那位曾意气风发的君王颓废的坐在殿上,无可奈何的笑着:“你也退下吧。”
将军没有说话,抽出腰间佩剑,转身朝殿外走去。身后传来君王的大笑声,有些凄冷,有些悲哀。
殿门推开,杀声哭声,昔日一尘不染的殿前横七竖八躺着了无声息的猫,血淌遍长长的阶梯,厮杀之中,溅起朵朵红花。
一只猫映入将军眼中,他注视着着面前死去的老者,神情有些动摇。
他的目光转向将军,带着哀伤和迷茫。
将军沉默着举剑,尖利的锋锐反射着血光:“放弃抵抗,速速伏诛。”
“叛军之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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