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将如墨的夜幕划拉一道破空子,却又疾疾地合上,雷声厉疾接踵而至,马蹄声裹挟在噼啪的大雨中,临近云锦殿时,马上的人猛地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将地上一株兰花踏进泥水里。
手中鲜红的液体顺着马的缰绳缓缓留下,腥气混在雨水中,散进鼻尖。
豆大的雨滴顺着他刀刻般俊美的脸庞滑下,薄唇紧抿,眸底散发出冰锥般刺骨的寒意。
同样的雨,同样的冷,
都没有你的话更让我心寒…
“像你这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又怎么会懂…”
“自古正邪不两立!”
“敬啟:
长虹剑主虹猫,冰魄剑主蓝兔,喜结连理。
…”
云锦殿淙淙流淌出的琴音配合着时急时疏的雨声激荡在浓稠的墨色里…
他面色冷峻,将缰绳攥得更紧,掌中鲜血淋漓,根根神经传来深深的灼痛感在脑海里不断放大…
琴音如厮,清寒高贵。风骨在,心性在,誓要做长空翱翔的鹰,怎会安于笼中的画眉。
倏尔,他冷冷地笑了,既然是被关进了笼子,那就该是他的猎物,这般铮然的傲骨又做给谁看呢。
难道真以为他活着,就能带你走了么…
墨色的锦靴一脚踏进浅浅水洼中,激起的片片的水花…
杏儿忧心忡忡地捧着已经冷了的药从门里出来,轻轻的阖上门扉,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见雨夜里高大的身影,
惊惶稍许,杏儿咚得一膝盖跪在门前,殿内琴弦崩断声音也铮然传来,一尾悠悠的余音拖在黑夜里。
黑小虎睇了眼杏儿,琴弦断裂的尾音渐渐消散在雨声里,他强压着心底的怒气,正要踅身离去,余光却注意到侍女手中玉碗,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碗里已经冰凉了的药微微出神,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杏儿不敢去瞧教主的脸色,看着墨色的锦靴上金丝勾勒出的花纹,觉得周遭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半响,才试探着开口:“禀,禀教主,姑娘,姑娘她歇”
话至一半,剧痛猝然袭来,她只觉手骨裂开了,双眼惊恐看着托盘被踢翻,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暗哑不已,硬生生的自上方传来,“滚。”
杏儿浑身抖如筛糠,低低地伏在地上,直到沉稳的脚步声在宫殿里隐去,身子忽的瘫软下来…
殿内黑漆漆的,未燃一盏灯。
蓝兔坐在窗前,背影有些孤单,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的躯壳,盯着案上一颗红豆出神。
忽然一个冰凉的怀抱罩住,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又被紧紧箍住,那人冰凉的脸与她脸颊相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她温暖的胸前。
漆黑的雨夜里,身后的男人像是只蛰伏着的野兽,温柔且危险。
蓝兔看向箍在她腰间的手,血色缓缓从她雪白的中衣上扩散开来,隐隐有浅淡的焦灼味缠绕上她的鼻尖。
感受到他极不正常的温度,蓝兔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的让她有些心惊,她轻声道:“小虎?”
黑小虎嗓子里发出低哑的笑声,与她光滑的侧脸贴的更紧,“嗯。”
在舌尖滚了多少遍的质问和心底压抑的愤怒每每到面对她,他总会先失去攻势。就如同两方交战,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最先败北的一方,过去是如此,现在,依然未变。
就像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他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的随着那个蓝色的倩影坠落。
可到头来,只有他遍体鳞伤,他不甘心,凭什么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放下,在你心里,我难道就不曾留下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修长的手滑过她小巧的下颌,掰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他哑着声音,失笑道,“虹猫就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色,不放过她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你是不是很高兴?”他苦笑着,浓重的酒气喷洒在她面上。
蓝兔眼底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他狼狈的模样映在她那双清澈的瞳子,疏离…冷漠。
在黑小虎看不见的一侧,晶莹的泪滴从她眼角滑落,似哀婉一声轻叹似魔咒一般萦绕他的耳畔,“你…这又是何苦呢。”
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哀凉的流光,他低笑出声,手指轻柔地向下抚去,缠恋在那半截纤细的玉颈,温柔缱绻。
忽而手掌猛地一收,力之大几乎要掐断蓝兔的骨头。
蓝兔眉心微颦,脸色涨红,不得已握住他的手,指甲嵌入他的手背上,终于划过深深的血痕…
看着蓝兔痛苦的神色,他想到,只要再稍稍用力,那纤细脖颈就会断掉,而自己,也就彻底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像父王一样的人,冷漠地看着母亲挣扎,直至死去。
可为什么,为什么父王那么爱母亲,还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在眼前。
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压来,蓝兔渐渐不再挣扎,脑海里浮光掠影般闪过万千画面,最后停留在一双沾染了冰寒的眸子。
温热的舌尖探入口中,与她交缠在一起,浓浓的情欲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脖颈处的窒息感消失了,蓝兔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她眸光微动,清晰地望见了他清澈的眸底的挣扎和浮起的情欲。
这一切,也许从遇见便是个错…是她逃不过的劫。
褪下了那单薄的衣衫,露出莹白的肩头,绣着一株兰花的小衣映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
蓝兔眸中泛着水光,魔怔一般抬起纤细的手去抚摸他的眉眼。
他苦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攥在手心,低头亲吻着,揽着她的腰肢的手忽向前一拢,将脸埋在她的胸前,声音透着说不清的苦涩:“我看着你们拜堂的。”
蓝兔怔怔地望着他,任由他更深地埋进柔软处,任由他解了那件绫罗小衣…
分明是相同的面孔,却再不能见到那个猩红披风下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看着你们拜堂的。”他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那个晚上我怎么过来的么。”他闷闷地笑了…
“我喝了好多酒,头疼的厉害,”
“可怎么都没有这儿疼,”黑小虎牵着她的手,覆在心口处,笑得悲凉。
“你不在,我再痛,也不会有人心疼我…”
略带薄茧的手掌轻抚过她脖颈处的指印,那双暗红色清澈的眸子里,是他的模样。
这样的她,乖巧的像只兔子,静静的等待着猛兽的猎杀。
他心痛不已,却不愿就此放过她,宁可用卑劣的手段得到她,也再不忍受眼睁睁看着她和虹猫双宿双飞,从此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他只想将她牢牢锁在身边,不那么孤独而已。
谁让他迷魂台闭关十年,出来便遇到了这世间最好的姑娘,那般轻而易举便被攥住了心。从此他的喜怒,他的举动,都在不由自主的为她一次次迁就。
哪怕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拜堂成亲…
可分明是两个人的感情,凭什么只有他痛苦不堪,他不甘心,便亲手毁了她的幸福,要在苦海里挣扎,便一起吧。
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绒毯上,双手撑在她身旁,身子伏在她上方…
“我爱你”牵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处,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抬起眼眸,与她呆滞的眸光相交,“这里,从未变过。”
“所以,别走,好吗…”
窗外的雨声十分应景地变大,可他们只感受得到对方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蓝兔终于伸出光洁的手臂,柔柔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如大浪兜头而下,她随着他一同沉浮,只是从未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雨声渐若,不多时,月儿探出头来,却娇羞地将一半脸隐在朦胧的轻云里。
也许,从窗上望去,隐隐见雪白的长腿搭在肩膀上,是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旖旎暧昧的喘息弥散在空气里,搅乱了云锦殿满室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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