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韩非以为,紫兰轩是个都是美人美酒的风月之所。
卫庄打破了这个印象。
曾经的韩非以为,紫兰轩的美人还都是千娇百媚温柔体贴。
紫女打破了他的幻想。
后来的韩非慰己:紫兰轩的姑娘明面儿上还是温婉可人待人有礼的。
弄玉又打碎了他的侥幸。
温柔乡,将军冢。
美景美人美酒,生平所想三大乐事。
而今美人不复温柔有礼,暴躁的样子还让他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
美艳而手段凶残的紫女、表面温柔实则暴躁的弄玉、深藏不露的各位美人——
这就是他纵情声色沉浸的温柔乡?
韩非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余,一阵有些心累。
如今的紫兰轩,在他眼里早已不复当年模样了。
但秉持着一贯的“风流公子”人设,韩非还是拦下了南嘉,好心问道:“弄玉姑娘可是碰上了什么事?”
虽然有些憋闷面前人对未来的危机一无所知,但她烦心之事也的确与他有关。想起他未来之事她满心不快,只是没本事改变什么……但是韩非不一样。
南嘉停下欲走的脚步,抬眼看着面前的紫衣公子。
在她印象中,他永远都是这一身紫色华服,一双桃花眼总是微挑,一派玩世不恭的做派。俊秀的脸也只有在商议流沙大事和有所感怀的时候才会正经起来。很多时候,她都会忘记他还是个公子,他鲜少拿出王子王孙的做派,许多时候,她只当他做一个捍道者,总是坚持着那些最基本而韩国最缺的是非对错。
“你……”
想说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还是被她咽进了喉咙里。
要说什么呢?说八玲珑还是黑白玄翦?说姬无夜还是天泽?
这些都不算什么,棋盘对弈里,时上时下皆是常事。她最耿耿于怀的,是他入秦身死,但又无法开口。
踌躇半晌,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南嘉虚空踹了一脚,按捺下不平的情绪,道:“罢了,公子有事且先忙吧,我先去了。”
说完,便要离开。
她神情复杂,语焉不详。
韩非的好奇心却被挑了起来,拦在她身前道:“弄玉姑娘,你这话只说一半,我今晚怕是难眠了。”
又道,“不论何事,你总要说出来,需知心事憋久了对自身也无好处!”
南嘉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抬眼道:“你先前与那位白衣公子说,你曾穿越岁月长河,见过自己的死亡。是吗?”
嬴政的身份面上还该是个秘密。
韩非听到这话起初面色微凝,而后似想起什么,低声一笑,喃道:“鬼谷纵横的两位,怕是都想不到,有人竟能从他们的看守下,听到我们说的话。”
“公子说什么呢?”他的声音太低,南嘉一时没有听清。
韩非摇摇头,道:“只是惊叹于弄玉姑娘的深藏不露。”
南嘉心道我才没本事在纵横眼皮子底下偷听,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点公子不是早知道吗?”
“的确,”韩非意有所指:“关于弄玉姑娘的、特别之处。”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按照平时,南嘉必然是要与他好生纠缠一番的。
只是此刻,她没这个心思。
“转移话题,很有意思么?”
意图被识破,韩非毫无讪意,只是道:
“说话这么不给人留面子……”微顿叹道,“你这是不打算继续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了啊!”
早知自己对外展露出的那张皮瞒不住眼前人,南嘉毫无被揭穿真面目的羞恼,满不在乎道:“我的面目公子不是早清楚吗?”
能同意她加入流沙,还能派她去王宫做卧底。她的身世固然是能打消他一部分的猜疑,但就他们几次相处,他若是能觉得她是单纯的外柔内刚的温婉佳人,那才是怪哉!
一说到这里韩非就一阵忧桑,是啊,他以前是知道,但你以前起码面子上还是做得到位的吧?如今骤然露出真面目,往日能添酒抚琴的佳人突然要跟自己言词厉色,就算大家其实很熟了,也还是会让人有心理落差的吧!
只是眼下还有要事要办,韩非道:“待此事过后,我再与你聊这些。眼下姬无夜已命禁军开展行动,若是情况有变,必要之时可随机应变!”
南嘉得他提醒,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而她这几日心绪不宁,竟没能想起来这件事。思及此,神色不由得冷凝下来,问道:“都安排好了?”
“这是自然。”韩非勾唇,眼睛里却毫无笑意,“狡兔有三窟,免死其耳。”
南嘉点头,却又生出几分担忧来:“公子要做的事,现在去可迟?”
韩非却意味深长道:“不迟,这时候正好!”
南嘉目送着韩非离开的背影,看着拿紫色华服在廊角消失不见。
不论如何,嬴政最后都被他安然送出了新郑城。
脱掉必死的历史flag来看,如今的韩非真是妥妥的主角光环没跑了!他的勇气、智慧、谋略和心性都非常人能及,若非韩王昏聩而权臣当道、若非天下大势已尽归秦国而嬴政又恰好是历史上少有的帝王之材,他或许也未必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最成功的悲剧结局,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场悲剧,而是越过了千难万险,到了了却发现一切都是无用功。
一件事,若是一开始就没有希望,那输了也便输了。最难过的是见到了一点星火,而后被浪拍灭,输得一塌糊涂。
终究是意难平。
那她呢?她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他们最后的终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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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内,一个欣长的身影走出,正是换上了士兵服的嬴政。
因着盖聂不在侧,旁人来又恐走漏风声,是以紫女亲自在侧。
见嬴政出来,紫女指路道:“还请这边来。”
嬴政微微颔首。
紫女带着嬴政避开众人,行到拐口,不期然与赶来的南嘉碰了个正着。
“姐姐。”南嘉轻声喊道。
紫女蹙眉:“我不是让音姳叫你回房去了吗?怎么出来了?”
“方才遇见公子,他叫我来看姐姐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得上忙的。”南嘉毫不犹豫地卖出了韩非,然后贴近紫女耳畔道,“轩外已被夜幕守住,姬无夜率军也快到了。”
紫女眉头依旧蹙起,只是道:“我知道了,你先回房……切记,不可出来!”
南嘉点头应是,将走之时瞥了一眼紫女身后的嬴政,突然开口道:“这位先生握剑的姿势似乎有些特别。”
嬴政身着士兵服,听到这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剑的手。只是他面上带着青铜面具,看不清现在的神情。
“我幼年习剑,对剑术略知一二,从先生握剑的姿势来看……先生似乎惯用长剑?”
似乎是嫌他们不够愣,南嘉继续道:“先生行步之间昂首阔步,颇有大家风范……只是这样的姿态,怕是就不太适合出现在一个兵卒身上了。”
紫女错愕,也跟着将视线落在嬴政的手上。
两息后,才听嬴政开口道:“不错。”
南嘉微微一笑,而后道:“细节决定成败,在猎人眼里,猎物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放大。若是来的恰好有熟知先生习惯的人,这局,怕是就难掩那些人的眼了。”
言尽于此,南嘉不再多说,转而对紫女道:“姐姐,我先回去了。”
紫女表情凝重,闻言只让南嘉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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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紫女嬴政,南嘉回到住处,敲响了对面的门。
门被打开,露出音姳那张俏丽的脸。
见是南嘉,音姳忙把她拉进来,问道:“紫女姐姐不是叫你在房间吗?怎么出来了?”
南嘉道:“我想起一些事,想问你知不知道彩蝶在哪儿?我有事要告诉她。”
音姳想了想,回道:“彩蝶好像是在橘络右手间……不过,这个时候彩蝶似乎有客。”
南嘉不动声色道:“无妨,我先去橘络那里,待客人走了,我再去找她。”
又与音姳闲话了两句,仆一离开音姳那里,南嘉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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