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与对面两人保持着距离。对面也都是性格冷淡疏离之人,是以三人无话,也算相安无事。
按耐下最初的激动心情,南嘉此时冷静了许多。
虽然她是盖聂的小迷妹,也对未来的始皇爸爸很是敬佩。
但最终韩非入秦,客死异乡。
秋雨微凉,南嘉身着湿衣,阵阵风来,她浑身冰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面的面具男子发现了她的反应,略一迟疑,开口道:“这位姑娘,如不嫌弃,马车上还有新的披风。”
啊?
南嘉没想到会得到对面人的友善关心,虽有几分惊讶,但还是婉拒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不必麻烦了。”
男子不再多言,方才只是见她一个弱女子经不起风寒,但人家明确拒绝了,自己也只是一时恻隐之心,便也算了。
不过……
“姑娘是新郑人?”
南嘉点头,“不错。”
略一迟疑,南嘉闲话道:“听这话,公子是别处来的?”
男子颔首,似乎不愿与她多说此事,转而问道:“我见姑娘独自一人,为何这么晚还在城外?”
这问话里有几分试探之意。
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南嘉答道:“我本是出来拜祭家人……来的时候只是雾雨蒙蒙,也没想到这雨会下的这么大。”
在她心里,一直将小雨视为妹妹。
男子见她说辞合理且神色坦然,便也暂且相信了。
南嘉却没心思在此细坐了。见雨势稍缓,便打算离开。
出来前她说过酉时前必归,虽是雨天阴沉,但见这天昏黑的,只怕也快到了时间。她这次出来毕竟没跟人说是做什么的,若是回去晚了,只怕让紫女徒增担心。
这么想着,南嘉便道:“这雨小些了,我便先告辞了!”
男子却道:“这天色已晚,姑娘这么回去怕不大安全。我们也打算进城去,不若姑娘给我们引个路,也好有个伴?”
这话说的,初听倒是让人没有推辞的理由。
但是,这可是在偏僻的城外,还是傍晚!一个陌生的面具男子邀请一个独身女子,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女子敢搭车的吧?
这搁在悬疑剧情里,妥妥的要杀人分尸的节奏!
不过,始皇才不会干这种没品的事儿。她现在表现得不过是一个孤身一人的“弱女子”,会让人心生恻隐倒也正常。
南嘉只是最初有些惊讶,倒也没不知好歹地再拒绝。应道:“好啊!”
南嘉与男子坐在马车里,马车行驶的还算稳当,南嘉面上一派淡然,心底却暗暗激动:
大叔驾车,始皇邻座。
人生巅峰不外乎如此了!
马车很快行驶到城门,南嘉听见盖聂在外面与人交谈着什么。
只说了两句便停了,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南嘉掀开车帘一角,对外面人道:“有劳先生,将我放在这里便可。”
马车随即停下,南嘉转头对对面的男子福身一礼:“多谢公子。”
在接到男子颔首之后,南嘉这才转身下马车。
盖聂将马车停在城东一个巷口,南嘉刚下了马车,面前便出现一把伞。
南嘉朝着递伞之人看去——盖聂头戴雨笠,侧坐在马车外,保持着给她递伞的姿势。
没有做作,南嘉接过伞,对着面前人福身致一礼:“多谢先生。”
盖聂略一点头,随即调转马车头,往另一头去了。
南嘉撑着伞,看着马车在大雨中渐行渐远。
秦王入韩,韩非答应入秦。
卫庄重伤,紫兰轩被毁。
风雨飘摇之时,那漫天火光,却尽在眼前。
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一场奇遇,搅乱了南嘉的心事。
该来的总会来,或许她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但总有些事情,是她力所能及的。
重要的,是过程不是吗?
黑夜的雨幕中,女子转身朝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
南嘉脚步轻快,绕到紫兰轩后门。小门紧闭,南嘉看了眼周围,跃起轻功翻墙而入。
走到廊下,南嘉将伞收起,轻轻甩掉伞上雨珠。
拿着甩干的伞,南嘉往室内走去。
甫一进去,便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南嘉倒是有几日没见到卫庄了。听紫女说那日有追兵在后面寻她,还是卫庄给解决的,便跟他打了个招呼。
卫庄见到她倒是略一停顿,见她衣上有水,手上还拿着一把伞,道:“出去了。”
不是疑问。
南嘉点头:“去城外拜祭了红瑜。”
“嗯。”
卫庄倒是记不大清红瑜是谁,一个死人的名字也不需要他去记住。但也能猜到一些,毕竟她在新郑认识过的“死人”大概只有两个,一个真死的侍女,和一个假死的李开。
南嘉看他表情冷漠,倒也没多嘴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紫兰轩的隐性规矩:多听多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直到和卫庄分道走,南嘉还是没告诉他她刚才见到盖聂的事情。
反正他们师兄弟这两天也得打一架,他很快就知道了。
要是告诉他,她还得为她怎么认出盖聂编个合理的理由。
想骗卫二狗难如登天,她还是别为难自己的小脑瓜子了。何况鬼谷弟子相爱(雾)相杀(大雾),她还是离纵横的复杂情感战场远一些,以免被殃及。
与其瞎操心纵横那两位的家事,倒不如多想想嬴政。
公子入秦,囚于牢狱。
那日客服对她说,已然设定的结局不会改变——秦灭六国!
南嘉摇摇头,这些都不是她能改变的事。
呼出一口气,南嘉垂眸看着手里剑圣大大递来的伞。
或许她应该把伞好好保存起来?
盖聂递给她的伞=盖聂递来的伞=盖聂的伞。
四舍五入这就是盖聂周边(雾)啊!
——————
在南嘉还困于韩非之死的时候,她就发现故事里的三位主人公聚头了!
蓝白劲装的清秀剑客、黑金搭配的冷漠青年。
这气势在紫兰轩尤为显著。
南嘉坐在长廊下,心绪不宁。
韩非,嬴政,李斯。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仨的爱恨情仇(雾)给她吐槽能吐槽个三天三夜。
搁在以前,她绝对就只是嘴上叨叨,但现在她的立场绝对倒戈韩非身上,就越看另外两个越不得劲。
南嘉遏制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弄死李斯的心。虽然后面韩非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但也不能作为她对他出手的理由。
你长亭折柳送别,说同门之间最羡师兄才能。说是靠大国与他抗衡,后脚一杯毒酒迫他自戕。
你拿着五蠹,说着仰慕先生风采。前一刻举国之力迎他回秦,下一秒赐他入狱。
前者起码是一如既往地对他不怀好意,后者就是曾经爱过的渣龙(雾)。
he,男人的虚伪。
然而,现在的韩非还没有入秦,李斯还是秦国派来韩国的使臣。
他们在国与国较量的棋盘中,以身为棋子,这是一场博弈。
同门的比试,国家间的较量。
而她清楚,这场博弈里,韩非没有输,韩国也没有赢。
最终的胜利者在对面。
李斯最后赢了吗?她不知道。
生死从不是衡量输赢的关键。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但胜利只局限于最后摊开的结局上吗?
一个能写出《谏逐客书》的人,一个能从白衣之身走上相国之位的人,怎么会只是史书上所写的妒才忌贤的人呢?
她是流沙的人,韩非是流沙的创始人,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偏向韩非。她认同韩非的法家思想,她有感于流沙的行事作风。
但她从不是一个只会感情用事的人。
南嘉突然想,会不会正是早已知道结局,蒙蔽了她的心眼?
————————————
在南嘉把自己的脑子理清之前,她见到了韩非。
一身紫衣,公子风流。
想到韩非的“薄命”,她突然有些伤感。
韩非也没想到能偶遇弄玉,只见她坐在长廊的矮凳上,轻蹙娥眉。美人就是美人,蹙眉时都别有一种风情。
一般人这时可能还会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但说实话,就他对面前人的那些了解,她还真不像是什么会伤春悲秋的人。
估摸着这位处处是惊喜的弄玉姑娘是遇到了什么事儿,韩非秉持着一贯的多管闲事的态度,打算询问一番。
于是乎韩非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弄玉姑娘,好巧啊!”
南嘉还在为韩非未来的命运忧桑,现在忧桑的对象在眼前,她反而有几分烦躁。
巧巧巧,巧泥煤个巧!知道自个儿的盒饭预备上了吗就巧!
南嘉一脸冷漠,起身欲走:“哦,不巧。”
韩非:???
秦时明月之侠客养成日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