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用银勺子舀出金黄绵厚的汤汁在白玉小瓷碗中。那汤是用翅针加老鸽、龙骨、肉眼、牛肉、火腿丝用文火煲足五个时辰,其间要不断捞去浮油什质,待汤汁成金黄色后隔渣方能用。鱼翅用此沸汤煨过,令其柔糯而不烂,加入好鸡汤,炖沸后调以适量元贴心水和参汤方能入口。
她调着汤汁,将只把翅汤分好,恰好两个孩子背完,道:“用膳吧!”
鱼翅和鸡汤的水**融使室内弥漫着一股氤氲的暖人肺腑的香气,皇帝缓缓拨动着手中的银匙:“你宫里总是比别的宫里温情许多。"
嬿婉款款看着她:“夫君疼爱,儿女聪慧,臣妾也很喜欢这天伦之乐。”
已到了掌灯时分,窗外绢红宫灯散出蒙胧温暖的红光,照在皇帝的面庞上,照亮岁月划过时留下的痕迹。
嬿婉觉得皇帝的心随着年长越发的坚硬也越发的心软了,虽然很矛盾但确实现实,皇帝今日确实比格外冷情但也意外的好说好话。
或许他也明白了纯元皇后可念不可及,还要顾着眼下所以也没有和甄嬛计较到底,更是任她开脱全然接受。
皇帝被太后请走了,两个孩子也都睡了。
惜言才敢问:"娘娘,怎么想起查纯元皇后之死呢?妇人生孩子本就是在生死关,她难产而亡并不奇怪。而且纯元皇后备受皇上珍爱,太后又是她亲姑母,她的死若有意外,定然早就追查到底了。"
嬿婉摇头:"今日之事让本宫明白,皇后确实很了解皇上,尤其是了解皇上对纯元皇后的感情。那你说她了解不了解她的姐姐和姑母呢?"
惜柳惊讶道:"娘娘是在怀疑皇后?可亲姐姐做嫡福晋她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侧福晋。纯元皇后没了,若是皇上另娶他人为妻,她侧福晋之位都未必安稳呢。"
嬿婉反问:"可她若是确定纯元皇后死了,她便能成为嫡福晋呢?就像今日,她十分确定皇帝会大怒但不会责罚她。"
她的思路越发清晰:"纯元皇后临死之前不管是真心疼妹妹也好,为家族计也好,她都要向皇上举荐皇后为继室。你说皇后敢不敢动手?恐怕也是像今日这般有恃无恐吧。纯元皇后临死前不能不顾家族状告她,而纯元皇后一死太后也只能接受现实,扶持她上位甚至还得替她扫尾。"
惜言道:"既然已经扫尾,定然不好查。"
"不好查也要查!"嬿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想皇后彻底倒台,那目前只有纯元皇后之死可以做文章。其他人的性命荣辱,在皇上那里恐怕还不如纯元皇后的一句遗言重。"
惜柳和惜言都应下了,嬿婉恢复神色:"这事急不得,仔细查,慢慢安排,务必要一击即中才好。"
惜言十分好奇:"娘娘,莞贵人……。"
嬿婉神色愉悦:"明日就是付贵人了,顶着这样的封号,皇上便很难忘怀她今日此事。她日后便是把纯元皇后搬出来也不管用了,毕竟纯元皇后可不会活过来替她向皇上说情。"
惜柳倒是想起来:"娘娘,皇后娘娘让祺贵人和碧常在搬出来了,都住在储秀宫。"
"储秀宫刚修缮过,皇后对祺贵人真不错!"嬿婉忽然想起:"黎贵人还没和家里传信吗?"
"没有,大概黎贵人并不信任娘娘能做到吧!"
惜言反驳惜柳:"我觉得黎贵人并非不信任娘娘的能耐,而是不想让家人为她付出代价。"
嬿婉饶了下头发:"她看着甄嬛和甄家的下场应该会下定决心的。"
皇上本来已经为了汪景祺的事情对甄远道不满了,只是因为甄嬛有孕暂时被压下了。而她和皇后一直都想逼对方先出手好借力打力,结果两人反而把甄嬛越抬越高,而甄嬛显然也被皇帝前一段得过度宠爱迷了眼。
这一局甄嬛输的不冤,输在对自己太自信,已经经过那么多她并非看不出皇帝的薄情,只是笃定的相信自己是特别的。
皇后既然已经出手,又怎么会甘几个月后皇上甄嬛她的气也消了,甄嬛生下孩子就能翻盘呢?
惜柳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如果纯元皇后之死真的是意外呢?"
嬿婉道:"皇后的最好用的牌是纯元皇后,但本宫手中最重要的牌却是弘煦,纯元皇后不过是本宫挤兑皇后最好用的牌罢了。"
皇帝重视她的脸面,甚至还能说出如夫人,皇贵妃这样的字眼,无一不是在安抚她,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以后还有的荣耀并不会少了她的。
这份安抚可不是单纯给的她这个人,而是是因为在皇帝心中她身为六阿哥的生母是有资格得到这样的地位。之所以不愿意给也并非是她资历不足还是弘煦年纪太小。
"纯元皇后的死若真是意外,那本宫就再等等。皇上不喜欢三阿哥,皇后只会越来越坐不住。纯元皇后再重也重不过江山社稷。"
嬿婉想了想还是道:"但本宫几乎已经能肯定纯元皇后的死必定不是意外,皇后今日这般无所顾忌的去动皇上关于纯元皇后这根逆鳞,那她之前定然是已经做过比这个更胆大的事情,并且成功了还全身而退,所以才会一点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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