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预警
毕竟老齐这时还是小齐,有点愣头青的小齐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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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年秋,齐王府里突然传开消息来,说少爷定亲了。要娶的姑娘是高门大户的闺秀,长相干净,门当户对,老爷的聘书对方已接下。少爷知道这件事时木已成舟,为此抗议无数次,可父母之命终不可违,他说干了口舌还是无果。
府里有多嘴的仆妇也暗暗嚼舌根,说少爷这一成亲,三月又何去何从?人姑娘嫁过来了万一是个爱吃味的主儿,一看三月长这么张勾人的小脸,没准要生妒将她赶出府去。挺好的丫头,最好是少爷念着情分,成了婚等个一年半载的就把她抬成妾室,伺候主母。毕竟身份低贱,这归宿也算是极好了。
少爷可以偏袒三月。可未来齐王爷的福晋,绝不能是个曾经的乞儿。
大婚的日子眼看着就到了。夫人是眼见少爷和三月长起来的,毕竟为人母亲,其实早有感觉,隐隐猜到自己儿子这般不愿意成婚,莫不是对他这青梅动了别的心。虽她也感叹世道如此,还是明令禁止儿子大婚前再去见三月。未曾想少爷也不争了,被夫人禁了足就整日在房内静静读书,偶尔有人从窗户往里一窥,只看见少年手拿书卷的剪影挺拔如青松,没半点懊丧,反而在脸上读出几分决绝。
果不其然,少爷终是少爷,心思一旦定了便没有妥协的道理。
大婚当夜,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喜字贴遍全府之际,少爷带着三月从满目赤红中无声无息穿梭而过如游鱼入海,私奔了。
说来新奇,二人私奔这一事竟是与告白同时进行的。当夜发生的事其实极简单,说来甚至有三分可笑。
少爷那晚特意灌了几口酒,夜半三更翻窗进了三月房里,却发现她点了小小一支蜡烛,其人就静静做在小桌前,手里紧紧攥着一张锦帕,仿佛特意在等他。
小少爷刚跳下窗稳住身形,就对上她仿佛料到一切的平淡眉眼,心里一惊,身体却已比思想快一步,酒精催促之下直接三步并两步站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说:
“我明天要成婚了。”
“嗯。”她低低应声。
少爷问:“你想我娶别人吗?”
“你不想。”她答。
他语气加急了:“我是不想。我是在问你。”
“你是爱我吗?”三月静静地反问。
“所以才不想娶别人啊……啊?啊?不是……啊,你你你知道?”少爷瞪大了眼,拿来壮胆的醉意被惊醒大半。
“嗯。”
“怎么知道的?”他问。
“你的眼睛看着我时……总是好热。”
“谁好热?”
她一停。
别过头,才又低低说:
“都热。”
“那你等在这儿是……”
“你来做什么,我就等什么。”她的声音逐渐坚定。
“我来……所以你,你也……你也,爱,爱我么?”他越发地吞吐,仿佛喝酒喝木了舌头。
“不然我为何等?”
“你就不能亲口说一句?”
“那我也爱你。”
少爷完全的呆愣了。笑不是哭也不是。因为她说这话时声音里竟听不出丝毫感情,漠然如一句旁白。
罢了,罢了。他捡回来的人,他再带出去,她愿意便好,还多想什么?再想,天就亮了。总之他已在还朦胧的年纪爱她爱得一清二楚,如黑白水墨画里早早绽开一朵三月的红桃花。
翻墙难不倒他们。从跳下齐王府院墙站到大街上,再到迎着夜风开始拼命地向南方奔跑,两人的手再未松开,十指相扣,体温交互。
齐王府里全程一片静寂,沉睡的大院似乎默认了一场私奔。一直跑到三月的速度慢下来,喘息声越来越重,少爷才领着她在一个收起的小摊旁坐下,靠着布满灰的棚子,汗水迟到地渗出,颗颗在月光下晶莹。
少爷喘匀了气,还是不放开她的手,低头开始闷闷地低笑,笑得止不住。好一会儿,猜想着三月该问他“笑什么”了,没曾想他一抬头,才发现三月那木然的神情早就消失了,一直盯着他看,汗水与她眼中的泪一同流下来。
他又愣了。立刻敛住笑,又不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你不是该刚才告白时哭么。话本儿里都这么写的。”
三月没接他的怪话,哽咽着自顾自问:
“你真不做王爷了?”
“如果当了王爷就不能娶你,那就不做。”他沉声答。
半晌,他喉头一紧,咽了口口水,又问:“你……难道只是以后想做福晋?你后悔了吗?”
“你!……”
她被说恼了,眉头一皱,反驳的话被哽咽尽数盖去,泪珠又一滴接一滴滚下来,在那俊脸上下起小雨。
少爷从小就看不得她哭,她一哭就牵着他的心四下乱颤,这下彻底忙乱了,生怕她反悔和自己私奔,安慰讨好的话曾经日日说得那么顺口,如今在舌头上上下翻滚几遍,一个字都吐不出。
最终只得小心翼翼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头靠着他已宽厚起来的肩膀,用袖子轻轻给她擦着泪,体温替他把话都说了。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翻起,混沌的夜色换成灰白,仿佛老天半睁的眼藏在云后凝视情人。
三月不哭了。开口时声音却还是抖的,问他:
“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但你说过你从南方来。我带你回家。”
“可我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我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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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新郎带着自己的小青梅出逃,实属丑事,女方气得当场悔婚,齐王府这边百般的赔不是,事总算是了了。只是少爷和三月从此无踪影。老王爷成天口中骂着少爷不孝子,可少爷毕竟是独子,从小又养尊处优的,说不忧心是假的。夫人更是,一想到他在外边风餐露宿受罪就觉得心抽着疼,还要劝着老爷别动了肝火,夫妻俩互相劝慰,实则都半点放不下心。
另一边,少爷和三月一路奔波辗转到了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地方不大水土景致却都很好,两人一落脚就认定了这儿,当即当了些配饰衣物,一合计,开了个小蜜饯铺,专卖蜜饯糕点一类零嘴,起因是三月爱吃这些。
白日里不咸不淡地做生意,手头紧了些笑脸却多了,周围的人渐渐都听说了开蜜饯铺的那对恩爱小夫妻,去他们那儿称点零嘴,听两人笑闹着说两句话,特别是看老板娘那水亮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就觉着还未吃到糖,口里便是甜的。
到了晚上,两人睡前躺在略嫌窄的老木床上闲聊,三月窝在少爷怀里,白日的事说尽了,少爷总还爱翻她旧账,故意逗她:
“你说你,你心里也有我前些年怎不早说?我藏得好生累。”
“我算是想明白了,那晚上我来找你,你装得跟节木头似的,其实是又害臊又一直生怕我不要你了?还有,那时都跑出来了才开始哭,弄得我心慌了好久想着别是委屈了你,结果过那么久了你才告诉我,是给我感动哭了?真是小没良心啊……”
一说起这些三月就找不到话接,也不嫌闷,头埋在他怀里。实则哪儿是不愿意听,是想起来都臊得慌,不愿让他看见自己又红了脸。
少爷喜欢看她害羞。在他眼里,她含羞和含春的模样总有相似处,年轻火正盛,往往聊着聊着,说话声就小,呼吸声就重,被子在半推半就的纠缠里翻起几个浪花,老木床开始不堪重负地吱呀吱呀响。
两年后,两人的踪迹还是被府里发现。老王爷和夫人冷静下来后担心的只有孩子的安危了,再加上夫人心里其实也疼三月,便劝老爷,说孩子大了,爱娶谁就娶谁罢。又不用靠他联姻来结什么两姓之好,无非是想他找个好姑娘过日子。能为个大脚丫头放弃一切这么久都不反悔,想来定是真心喜欢了。再说,就这一个儿子,他真铁了心不回来,难不成将来把齐王府拱手让人?
老王爷明知有理,终是点了头。于是夫人休书一封差人送去那小小的蜜饯铺,情真意切,信上写明彻底同意了他二人的婚事,做母亲的这两年忧心不已,只希望他们早日能回来。
少爷孝顺,三月当然也念夫人多年的恩,读完信,没有不回家的道理了。几乎是刚回到府里少爷就请人来看了吉日,挑最近的好日子,风风光光与三月补了场婚仪,排场比他当年逃的那场婚还大。
这下曾经多嘴的仆妇们彻底闭了嘴,什么乞儿啊妾室的,再没人提,私下里闲聊也只剩下赞叹,叹青梅竹马,叹伉俪情深。
多年后少爷继位,齐少爷成了齐王爷,三月自然成了福晋。齐王爷在外与人打交道稳重可靠游刃有余,一回家可好,在自家福晋面前吃醋耍赖卖惨是一样不落,且不避着人。下人们撞见时是想笑又没这胆子,看着福晋那张依旧俊让人赞叹的脸上每每写上无奈,憋笑憋得辛苦之外,又觉得自己在这般和美的主子家里做事,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当年在蜜饯铺养成的习惯也一直留着。夜里齐王爷总要抱着福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阵,她顺着他聊,有时起了玩心也故意顶嘴,齐王爷就故作悲痛状控诉她:
“你看,当年谁口口声声说爱我来着?果然啊,当上了福晋就翻脸不认人。唉,寒心呐寒心。”
二人也老大不小,但到底青梅竹马,三月也乐意陪他如儿时那样成天胡闹,闻言总从推着他胸膛他怀里挣出来,半真半假拧一下他耳朵:
“我做福晋只因你是王爷。你是蜜饯铺老板,那我便做老板娘,无甚区别。再贫嘴,我……”
“你怎样?”王爷故意打断,接道:“你就咬我吗?用哪儿咬啊……”
王爷带笑的声音低下来,视线也随之投向福晋脖颈以下。她半句话堵在胸口积成了火,别过头又羞红了脸。
终归是有区别,锦被红帐终归是比老木床舒适些。
不至于硌痛了他的小福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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