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蛊 （九）病

他下手不轻，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这一天什么都没吃，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饿，只是浑身脱力。刚清醒一点，一阵阵的骨痛就再次袭来，而黑瞎子竟然还在那儿守着我。

黑瞎子见我醒了，叹了口气，对我道：“醒了？哑巴去给你找草药了，不过据他说不会有什么大用。天可怜见的，怎么什么事都能摊你头上？我去给你盛碗粥吧。”

我本来想告诉他我不想喝，结果下一阵疼痛袭来，根本没力气说话。我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但勉强喝了几口粥就再也喝不下了，整个人没有半点力气。每一阵疼痛达到巅峰的时候，我都只能靠憋气来忍受，堪堪挨过去一阵才能大口大口呼吸，可下一次剧痛很快就会到来。

一次间歇，我很虚弱地问黑瞎子道：“黑爷。你一直都在吗？”

他“嗯”了一声，道：“放心，黑爷守着你，不会有事的。”

可惜我年纪毕竟已经不小了，总隐隐觉得这样的疼痛，自己可能撑不过去。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点点告诉了他们我的事，包括我鬼蛊的身份，娘亲的死，种种过往，而如果我真的要死的话，他们的恩，我该还的。我想着。

我下了决心，摇了摇头，艰难地对他道：“黑爷，我娘亲说过，要我将来有恩必报。我身上流得是阴血，百阴之首，到时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的血抽出来，用桃木熬煮完喝下去，也许对你的眼睛会有用的。”

“对不起，我先前没告诉你……我，怕你为这个杀我。但现在，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现在也用不着知道。”黑瞎子打断我道，语气里竟然没带着那种明晃晃地笑意，转而衬得声音有些发凉。

“告诉你，黑爷我活这么多年第一次养小孩，绝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他继续道。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大概是去找张起灵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略微认真的神情。

虽然头脑已经疼得有些不清醒了，可我好像能感觉到，这不是对一个小玩物能表现出的关切。

也许，他们也是在乎我的？可他们有什么理由呢。我想着。可惜没等我细想，剧痛来袭，我实在撑不住，眼睛一翻，又疼晕了过去。

如果娘亲在身边的话，现在怕是已经心疼地哭了。还好她看不见。我昏迷前想着。

之后的几天我几乎就是在鬼门关边缘徘徊，被痛醒过来，没一会儿又疼晕过去，张起灵明知没用，但也不愿放弃，还是给我试了各种草药，可惜我丝毫没有好转。一天我处在将醒未醒的时候，听到张起灵和黑瞎子在我身边说话。

黑瞎子问张起灵道：“哑巴，你说三月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有人会不愿她长大，不惜从小不间断地给她下药？”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直给我下药？怎么可能，我从小身边就只有娘亲一个人啊。我听完想道。

可不知为什么，我脑海中恍然间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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