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堪堪一人大致摸清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便从衣柜里另取出一件披风穿好,就着风雪走进夜色。
身子孱弱、家境优渥、似乎在家中也是受宠的那一个。
弦月默默总结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行至了空荡的大院之中。
叶惊秋澹台烬?
院中之物本就被白雪掩盖,稍有一点颜色就格外惹眼,何况澹台烬一身单薄黑衣跪在正中央,让人想看不见也是难得。
他的身子单薄瘦弱,唇色泛白,发间、眉眼都缀上了雪粒,身上的衣装一看就很薄,春夏穿还好,但着大雪纷飞的冬日,他怎么受得了?
弦月未曾经历仙门与魔神之间的纷争,她原本也不属于这一方世界,对于澹台烬,她自然没有血海深仇要去恨。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原先世界陨落之后会来到这里,但无论是原本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她都是身负神骨的神明。
心怀善意的、平等爱着每一个良善之人的神明。
五百年前的澹台烬虽身负邪骨,却还未行任何丧尽天良的坏事,此刻,他只是一个受尽凌辱的可怜人罢了。
澹台烬:天气寒凉,三小姐怎么来了?
澹台烬侧眸,淡漠注视着眼前这抹娇小的倩影。
他想,即便叶惊秋身子孱弱如此,也要来看看自己此刻的凄惨模样嘲讽自己吗?
如此想来,哪怕她生得一副天人之姿,也委实让他心生恶寒。
叶惊秋你既也知晓天气寒凉,怎么还要跪在这里?
澹台烬嗤笑一声,等待少女接下来的讥讽嘲弄。
可弦月未来得及继续说下去,身后便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小姐!”
循声望去,是个小侍女在朝自己跑来,手上还撑着一柄遮风挡雪的油纸伞。
“长安去为小姐煎药的功夫,小姐怎的就自个儿跑出来了?”
自称长安的小姑娘神色担忧,将伞撑到弦月的头顶上方以后还觉得不够,伸手想要扶她朝屋里走。
“雪势这般大,小姐您又穿的这么单薄,前些日子才落了水受了寒,您这要是再不小心些,怕是又要一病多日昏睡难醒了。”
小侍女分明自己都冻的鼻尖泛红,却还是拼命拢着弦月身上的披风,想要再拉紧一些再多挡一些风雪。
叶惊秋你怎么连件遮风的外衣也没有穿?
弦月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问出的话似乎是在关心这个穿的比她还单薄的小侍女,又好像是在问跪在冰面上的澹台烬。
“小姐说笑了,哪有侍婢那般穿衣的,纵使小姐平日里再疼奴婢,也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呀。”
弦月会意的点点头,心道还是润玉那厮做的不错,自从他坐上了天帝的位置,便下令为每一位宫娥仙子制了一批遮风的披帛。
又想起润玉了……
也不知他们如今过的可还安好?自己耗尽神力救回锦觅,她自是不会用性命之忧,只是希望润玉与旭凤不要再斗下去了,各自放下心中怨念安心治理各自地界为好。
叶惊秋长安,他为何长跪此处?
弦月将目光投向地上缄默的澹台烬。
该是犯了多大的罪责,要受这般惩戒。
“前几日您与大小姐同时落水,六殿下去救大小姐也便罢了,谁料姑爷也对您置之不理,若不是二少爷及时赶到,不知小姐会遭哪般的罪啊。”
长安将事情原委道来,是真心替自家小姐难过,眼泪汪汪蓄了满眼。说到愤恨之时,甚至瞪向了地上的澹台烬。
“您被救上来以后便昏迷不醒,二小姐气不过,便替您惩治了姑爷,叫他一直跪在这里不允许动弹。您昏迷多日,今日午后您才醒来,二小姐交代不想让你操心便没让长安告诉您姑爷的下落。”
叶惊秋既是如此。
弦月蹲下身要去搀扶澹台烬的双臂,却被他错身躲开了去。
澹台烬:未得二小姐允许,我不得擅自移动。
澹台烬:三小姐若是想看在下受更重的责罚,在下自己起来便是,不劳三小姐亲自动手。
“姑爷这话说的,倒成了小姐坏心肠了?”
长安气不过,自家小姐脾气好心眼也好,与这质子成婚以来未曾刁难过他,便是相敬如宾两不相干的过日子了,怎么这质子还要咄咄逼人?
叶惊秋长安,慎言。
叶惊秋原是你先出言不逊了,他此番言语便当是你不懂事的赔罪罢,你二人也休要再纠结此事。
“小姐,长安记住了。”小侍女撇撇嘴,继续为弦月撑着伞。
弦月见劝不动澹台烬,便也没再执着要扶他起来,只是依旧蹲在他的面前,将澹台烬面前的地面上摆着的一件绿色披风展开搭在他的身上。
叶惊秋二姐只说你不能起来,却没说旁人不能为你披衣挡风吧。
这件披风一瞧就是女子款式,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委实有些小了,但好在澹台烬身子手套,也能够勉强罩得住他。
叶惊秋不知是哪位姑娘这般宅心仁厚,为你送来了披风?
澹台烬:宅心仁厚?
澹台烬面无表情的盯着身前的女子,死寂的眼睛里忽然攀上几分怨毒。
长安打量了一下那就披风,皱着眉看向弦月:“小姐,这衣服瞧着是二小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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