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整了整队形,交代了晚上集合的时间,就放我们去吃晚饭了。
我松懈下来,活动活动筋骨。肖宇竹问我:
“一起吃饭吗?”
我抬眼张望了一下我们班的队伍,人已经尽数散去,李子瑜和齐临的身影也早已不见,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我和肖宇竹并肩走着,一路上沉默无言。
我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故意,肖宇竹仿佛是突然之间出现在我生活的各个角落。在此之前,他只不过是和我同一个社团有过几面之缘的泛泛之交而已。
不过,和肖宇竹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很舒服。不用害怕尴尬,不用隐藏情绪……我们两个都属于很随和的那种人。两个随和的人碰到一起,恰如两股水流,天衣无缝的融合。
……
走进人群熙攘的食堂,肖宇竹把他的水杯递给我,嘱咐我去找好座位,他帮我打饭。反正我不挑食,就拎着他的瓶子乖乖找座位去了。
没想到偶然间看到了面对面正吃着饭的李子瑜和齐临。
李子瑜面露喜色:
“欸!夏梨,过来坐呀!”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拎着的两个水杯,面露难色。李子瑜冰雪聪明,一下子看出我的犹疑:
“有人跟你一起了?”
“嗯……”我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
“那没事,你找其他座位吧。”李子瑜笑了笑。
于是我找了一个就近的座位坐下,等着肖宇竹找过来。
我低头把玩着肖宇竹的水杯。他的水杯杯盖是个一按按钮就能弹开的装置。我就这样循环往复地按按钮,再关上杯盖,再按按钮,不亦乐乎。这样简单又幼稚的游戏,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派遣孤独的一种方式罢了。
肖宇竹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眼神空洞地弹着他的杯盖子。他双手稳稳当当地放下餐盘,微笑看我:
“我的水杯这么好玩儿吗?”
我才回过神来,慌忙盖上杯盖,把水杯递到他面前,一脸不好意思。
肖宇竹轻笑出声,伸手指了指我面前的餐盘说:
“快吃饭吧,教官说六点十五分就要集合呢。”
我低头“勤奋”地扒着自己的饭菜。肖宇竹打的菜说不上多么好吃,但也都是我能够接受的菜色。
我吃完的时候,肖宇竹盘里的饭菜还剩大半。
“你怎么吃这么慢啊……”我垂下双手看着他细嚼慢咽。
肖宇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便放下碗筷说:
“我不吃了。”
“别啊!”我看了看手表,“才六点,你再吃点儿,一会国旗班训练可不是开玩笑的。”
肖宇竹眨了眨眼睛,看着我。
我说:
“你吃啊,我等你。”
……
6:15,我们站在半黑不黑的晦暗天光之下,看着几个迟到十几秒的同学被教官训斥。我和肖宇竹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这些教官向来废话不说,直奔主题,一来就命令我们站军姿。
不过教官们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一边巡逻一边说:
“如果坚持不住的话,一定要喊报告,不要硬撑。”
30分钟过去,我看见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喊“报告”走出队伍休息,于是我低声对肖宇竹说:
“我先撤了哥们儿。”然后高声喊“报告教官,我肚子疼。”
教官大手一挥,批准了我言外之意的请求——我想休息。
我从队伍里退出来,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队伍里肖宇竹的脊背挺得特别直,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一棵松。
怪不得被选到国旗班。
过了没一会儿,教官向我们这堆请了假的人走过来,说道:
“你们可以回自己班了。”
我们面面相觑,有点没反应过来。教官又说:
“国旗班是代表学校形象的精英班,以后每次升旗都要亮相,训练肯定比一般的班级要更苦。如果一开始就已经坚持不了,那就算了。”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开始稀稀拉拉地往回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国旗班那些一动不动站立着的同学,又看了看不远处灯光月影下嬉笑怒骂的大多数人。
有的人秉持着内心的骄傲,想证明自己的优秀,所以坚持下来;有的人不在乎那些光鲜亮丽的头衔称号,只想和朋友们快乐地玩耍,所以离开。
在国旗班磨练意志,蜕茧成蝶固然是优秀人的选择;能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自己在乎也在乎自己的人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所谓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就是这个道理吧。
……
我回到班上的队伍里,站军姿还没到5分钟就开始休息了。
我和李子瑜齐临一起坐在篮球场的边缘,李子瑜问我:
“你怎么从国旗班回来了?”
我说:
“因为我想和你们一起玩啊。”
齐临笑了笑:
“也是,在国旗班没啥熟人吧。”
我点了点头。
……
就在教官让我们重新站起来继续练习站军姿的时候,十三班的小胖子教官跑了过来,一脸坏笑地对我们的大叔教官说:
“我们两班来合练吧。”
大叔教官犹豫了一会,小胖子教官伏在他耳朵前小声说了几句,大叔就同意了。
接着小胖子教官把他们班的队伍带到了我们班面前。两个教官把男生和女生分开来,让12班的女生面对13班的男生站,让13班的女生面对12班的男生站。
小胖子教官用俏皮的声音说:
“我们现在来玩一个游戏,游戏规则是这样的:谁先笑,谁就要受到惩罚。”
已经有一些女生和男生开始忍不住笑了,因为双眼直视着自己不认识的异性,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挺不好意思的。
但我有夜盲症,所以黑暗中,我其实并不能看清我对面那些男生的面孔。我因此也就不觉得有多么好笑,玩这个游戏我如鱼得水。
我对面有个男生,看上去有点眼熟欸……肖宇竹?!
我看见他好像在用嘴做着什么口型,像是在对我说话。但我的夜盲症太严重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于是我回了口型告诉他我看不到。
但此时的肖宇竹已经被教官们发现了。他们笑着让他到队伍前面表演才艺节目。
他唱了一首歌,名叫《绅士》。
我听过这首歌,很好听。但此情此景,在肖宇竹口中唱出来,我仿佛被拉回到了旧时光。
肖宇竹声线清冽干净,缓慢的旋律勾人心弦。
四周又是微微的蝉鸣。
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天上星星眨眼的声音。
男生的歌声。
还有那些无法忘记的回忆。
我想起盛夏的清晨,跑完操后和姐妹们在空档的操场上欢歌笑语。
我想起落日的夕照,衬得某个男孩的发丝变成金黄,笑容变成阳光。
我想起所经历的所有美好,仿佛在眼前的黑暗里一一浮现。
那些仿佛昨天才发生的景象如今想来却恍若隔世。
我有着一颗一点就着的柔软的心脏,触景生情于我来说是最最平常。
……
我想,高中的军训还有很多很多故事发生。一周军训是我这进一年来过得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但它终究也是过去了。
那些故事虽然精彩,也随过往如云烟般散了。
未来,还有更多故事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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