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一找到生命的意义,他们就把意思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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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时候,视野可及的四周连同整个世界都漆黑如墨。
趴在床边睡着的忱澈被噩梦吓醒,像是有所感应,一抬头就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邓锦纯。她靠在床头坐着,深凹的眼眸苍白而空洞,正盯着他看。
一时间,忱澈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丝毫不能动弹。
“……阿澈,你回来了。”
还是邓锦纯先开口,她的声音如同大摆钟一样低沉笨重。
“嗯。”
“比以前更瘦了。”邓锦纯伸手摸了摸忱澈的脸上的伤痕,满眼都是心疼,“是我抓的吧。”
风灌进来让忱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摇摇头,起身关上窗户。
外面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他突然开始恐慌起来。
邓锦纯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你能来看妈妈,我挺高兴的。”
床边的台灯发出昏暗的亮光,走廊里有查房的护士发出的细微脚步声,两人的重逢也是细语呢喃。
忱澈看着邓锦纯,眼眶通红,停顿了很久,直到嘴唇不抖得厉害才开口。
“对不起,没有保护姐姐……”
邓锦纯摇了摇头,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忱澈身上挪开,“傻孩子,你才十四岁啊,你该拿什么去保护我们呢……虽然我真的很恨忱西决。如果不是他有了新欢想休掉我,我们就不会来到北京安家……”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可是,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女儿又有什么错呢?她为什么要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失去自己的生命呢?”
“是我的错……”
忱澈的手不停地颤抖,泪在眼眶里打转,明明已经关上窗,还是倍感寒冷。
“是我没有本事,死的那个应该是我……”
“阿澈,你没有错。”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数字2,忱澈缓缓抬起头。
“错的是那个人。他应该下地狱,他一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他被判……”
“那又怎么样呢!”邓锦纯突然暴躁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眼里都是怒火,“那也换不回你姐姐的命!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我死后,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绝不会!”
人的痛苦总是被密封在一个脆弱的玻璃体里,没有门窗,只要一打开只能让其碎光,无法留取一部分下次再发泄。无能为力和痛苦不甘掺杂在一起就会化学反应成为崩溃的因子,或许是太久没有清醒,也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愿意倾听,邓锦纯终于哭了出来。
“为什么我的女儿走了,他却只是坐几年牢,出来以后仍然可以逍遥快活,为什么?!为什么?!”
忱澈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邓锦纯大哭着摇晃他。
“阿澈,妈妈求你,阿澈。”
邓锦纯忽然抓住忱澈的手,紧紧握着,眼睛里充满了别无他法的乞求。
“让他去死,让那个男人去死!让他去死!”
“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最后我们找到小曦的时候……她……她躺在血海里……周围的石头全都是红色的!她瞪着眼睛,她死不瞑目!”
“忱澈你没有亲眼看到,你感受不到那样的疼痛!你感受不到!”
邓锦纯直愣愣地看着忱澈,眼泪如同水一样从眼眶溢出,那种对世界充满绝望的眼神。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到最后还是消失在了唇边,像患上失语症,只言片语都不会有。这些年这些天来,他受的折磨和痛苦对所有人都只字不提,他沉默而感同身受地看着邓锦纯再一次被折磨得撕心裂肺。
你能够理解那种痛楚吗?
经年累月,消失的生命,将一切与之有关的人用爱恨交织成网,紧紧地残忍的束缚着。
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在邓锦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个人叫他。
忱澈啊!
忱澈。
你也不过如此。
那个声音,嚣扬跋扈又怯懦卑微。
忱澈从未这般厌恶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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