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往年加上外孙也就两个,住的最近的姓李一家人出于邻里间的照顾,也是图个热闹,每年年夜饭都会请他们一起去吃。
李家夫妻上有一个年迈的老人下有一对儿女,除夕夜一家人张贴对联又挂灯笼,在自己院子里摆了一桌子菜,热情又周到的的招待范论一家吃年夜饭。
三个小孩子抢着要和齐觞坐在一起,抢来抢去最后宋衾和范论倒和齐觞坐的远了。
席间聊的都是些邻里街坊的琐碎事,倒也还有说有笑。
宋衾听不光是范论,李家夫妻也叫齐觞小包子,心里觉得好笑,在范论一边吃切成片的香肠一边让她也吃的时候,宋衾问他:“爷爷,我听你们都叫齐觞小包子,那是他的乳名吗?”
范论一听她问这个,乐得呛了一下,连忙喝两口酒,“小衾啊,你这算是问到有意思的了。这不是他的乳名呐,这是我们给他起的小名。”
范论兴致勃勃的给宋衾讲起了故事。
齐觞九岁的时候被爸妈带着到范论家过暑假,也就是现在这个地方。有一天齐觞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路边碰到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土狗,他撕了一块面包丢给它,小狗吃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他,怎么都赶不走,他干脆就让家长答应把它收养了。
齐觞给它洗了澡又带着玩,越来越喜欢它,和爸爸妈妈商量之后给它起名字叫七里。
七里性子很野,经常跑到外面去弄一身泥和草,一天晚上齐觞房门没关好被它钻进去,房里的地毯、沙发、枕头、书沾上泥的沾上泥、弄破的弄破。
齐觞回来看到又脏又乱的房间简直要被气死了,一怒之下把七里扔进了他家后面很大的一片树林,说是不要它了。
那之后几天七里都没回家,齐觞气消了之后又着急又后悔,吵着要全家人一起去树林找,结果还是没找到。
一天他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听到狗叫声,冲进去找了半天狗没见到自己还迷路了。晚上他爸妈发现七里回家了齐觞不见了,赶紧叫上范论到处去找。
第二天凌晨他们打着手电筒在树林里找到齐觞的时候,他灰头土脸的扑进他妈怀里哭了半天。
在树林被困了一个晚上的经历大概把九岁的齐觞吓坏了,回家之后但凡有人再提起树林两个字,他就撇下嘴开始掉眼泪,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一家人才把他哄好。
之后家里人觉得他那段时间太能哭了说哭就哭,就喜欢叫他小哭包,齐觞觉得这个别称太弱了还记载了一段他非常不堪回首的历史,怎么都不准家人这么叫他。
于是家里人退了一步叫他小包子,齐觞拦不住他们,街坊邻居听齐觞家人这么叫,慢慢的也都开始叫他小包子。
齐觞小时候非常不乐意,一有人这么叫他就炸毛,长大了倒不好意思跟别人计较这个,听着听着习惯了也就随便别人这么叫了。
宋衾没想到齐觞小时候这么软,说一句树林就能让他掉眼泪,叫一声小哭包他就会炸毛,再看看现在一脸淡定地看着面前三个小朋友抢最后一块排骨的齐觞,如果这些事情不是从他外公嘴里亲口说出来,宋衾绝对不会相信。
宋衾想起范论家里那只边牧:“齐觞他当时找的就是现在的七里吗?”她其实想提醒一下那长相不是土狗那是标准的边牧。
“哪里。”范论说起来有点伤感,“那只七里后来年纪太大,在齐觞十二岁的时候就老死了。我跟齐觞把它埋了,那段时间齐觞他爸妈……”范论顿了一下,“齐觞他情绪很不好,我想着再找一只和七里长得像的狗回来陪着他,就去给他买了一只边牧,就是现在的七里了。”
范论想起了伤心事,脸上也不笑了,宋衾转移话题:“我还有一个问题,爷爷你为什么老是戴着这顶帽子啊?”
范论头上一顶渔夫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就没见他摘下来过,范论四下看了一眼,凑近宋衾小声对她说:“爷爷看你乖巧,这事儿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不准告诉别人啊。”
宋衾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范论道:“爷爷这个身高呐,以前总被齐觞他外婆嘲笑和她差不多高,之后我就去买帽子戴着,一戴就是十多年呐。后来就再也改不了这个习惯了。现在你看,是不是觉得爷爷还算挺高的?”
宋衾觉得范论的一些想法纯粹可爱就像一个孩子,笑着说高高高,抬眼却看见齐觞正看着他们俩,然后他嘴角带笑的喝了一口饮料。
……
新年之后好几天天上阴霾不断,冷的人不想离开房里的空调。四五天之后天气总算转晴,还罕见的出了太阳。
冬天的太阳总是让人非常舒服,黄昏时齐觞叫宋衾一起去楼顶,宋衾以为齐觞叫她去晒太阳,非常乐意的跟上去了。
楼顶被范论改造成一个小花园,种着各种花,一踏进去花香绕鼻,齐觞从一个花棚底下搬出两张椅子,放在花圃之间空地上。
齐觞坐在一张椅子上,姿势闲散的半躺着,让宋衾看前面。宋衾坐在他旁边,齐觞指的方向田野葱翠一片,再往后看上方天空逐渐变成黑色。
他们这里风和日丽阳光正好,那边的天空却有一大片灰黑色的云层翻涌滚动,云层中心夹杂着一道道闪电。那片云笼罩的地方看起来离他们很远,不用想也知道地下肯定雷雨交加。
宋衾问:“那是什么啊?”
齐觞看得入迷,好像很喜欢那片云层的景象:“雷雨云砧,就是下暴雨时云层最顶端那部分。这景象很漂亮,冬天很难得见到,所以想让它帮忙见证。”
宋衾问:“见证什么?”
齐觞随手随手折下身旁一朵粉色的月季花,连带花枝上两片绿叶,捏在手里把玩,“等会儿你会知道的。”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十多分钟,身后是爬着木香花和紫藤的花棚,身边花圃里层层鲜花向地面伸展枝叶,面前一派碧绿色的田野,上空还有翻涌的云层和闪电。这是独属于齐觞外公家的景色,等开学回到学校,就再不能看见。
宋衾想起了一件事:“放假之前分班,我不是被分到了四班吗?”
齐觞看她又说起成绩,捏着花茎转了一下让她继续说。
“我那个时候才发觉我成绩实在太差了,反正还有一年半,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帮我补习一下呗。”宋衾顿了半天才说出最重要的一点,“我弟弟过完生日之后爸妈就又带着他出国去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有时候会让阿姨上门做个饭打扫一下卫生。你可以每天放学之后到我家帮我补习——我家客房很多。”
最后一句暗示也太明显了,说到后面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人家往自己家里拐吗。
齐觞明显也察觉了,笑着问:“你的意思是晚上我可以在你家里住吗?”
宋衾咳了一声:“这个当然看你。”
事实上宋衾上次跟孙姣说过想带齐觞离开他姑妈家,她心里想做这件事的迫切程度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多。
想了很多天才想到这个理由,理由本身肯定是漏洞很多,但这件事成不成主要看对方愿不愿意上钩。
齐觞摘下月季花一片花瓣在手里捻来捻去,很快指尖染上一小片粉色:“你这么放心吗,让一个男生住到你家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宋衾心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简直不要太好,她那么喜欢齐觞,巴不得多和齐觞单独相处,当然表面上不能直接把这么露骨的想法说出来,“你身上又没有危险。”
本来人家是提醒她,结果她生怕人家因为她的安全问题不答应,着急之下补充道,“再说了,几个男生都不一定打得过我,谁能欺负我?反正你别担心。”
这句没有智商的话听得她想拍自己,齐觞却接着说:“一般你是很能打,但是如果你动不了呢?”
“什么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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