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侬好吗?
侬喜欢上海吗?
上海好漂亮的。”
他骑着车子,耳机里不断播放着这一段录音,大二八在他兴奋的脚下蹬的飞快。一个婀娜多姿、有着童颜的南方姑娘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冒险家的乐园慢慢披上弥漫着幻紫的夜空,一如他翻腾的想象广远深邃,不着边际。路边不灭的灯光和不断的车喇叭声又叫他时刻保持清醒,叫他马不停蹄地赶去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没去过上海,对于上海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电视与图片中,还有那首《上海1943》里。不管上海如何变化发展,在他心里,上海在他心里始终都是那副即风韵又古朴的模样。而当他有机会去上海的时候,他兴奋激动到难以言表,甚至只带了一个行李闯入了这座城市的午夜。在经过了一番游历后,他这才发现其实上海和自己在的城市没什么区别,一样俗气的灯红酒绿,一样的人来人往和无聊透顶的娱乐。如光般穿梭的日子过去,让他觉得上海其实不过如此,百无聊赖在与求知若渴的决斗中占了上风。
他也曾想去一些远近闻名的地方看看,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矗立在南边的东方明珠永远都在远方;不论他怎么努力,也到不了活在想象里的广阔的外滩,遇不到说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姑娘。在日复一日中,他开始对上海失望,而这失望也变成了返程的机票。他还没有登机,心就已经飞回故乡了。直到一束奇迹出现,把他挽留在了这里。
虽然与夕相识就只在昨晚,但当时是如何的情形他自己也记不太得了。他只记得夕拿出了一幅画让他说说,他信口开河,说得天花乱坠,逗得夕忍俊不禁。夕给他如沐春风的感觉,内心的悸动让他鼓起勇气去管夕要她的电话号码,而夕也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电话给了他。就在一阵迷离与天旋地转下,他跳过了白天,再一次闯入了黑夜当中。他突然间觉得黯然失色的街道开始眼花缭乱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亲切可爱起来。因为上海的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所以他并没有迷路。最后车停在了弄堂里的一家小画店门前,他把车放好,敲门敲门,和录音中有些出入的声音请他进来。他推开门,一缕熏香钻进他的鼻里。屋子里并没有开灯,只有收音机的灯光在檀木前柜上不断闪灭,从中飘出不知名但熟悉的京剧伴奏。夕拄着下巴坐在台后,招手招呼他过去。
画店的地方并不大,开门走几步就会到前台。各色的画作与墨宝被挂、放在屋内的各个地方。但现在那些对此刻的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东西,他眼里现在只容得下笑着看他的夕。他靠在柜前,和夕攀谈起来。她的话像棉花一样酥软着他的耳朵,让他有些沉醉与迷离。他想要少说一些,这样好让他能安静地听她讲。但夕是个不爱主动说话的人,所以还是要他去引出话题,来让暧昧的气氛继续下去。她斜斜的刘海微微遮挡住右边的眼睛,极具个性的花臂支撑着她如花似玉的脸。她的语气说的人心发痒,叫人快要融化;她的笑甜如蜜糖,叫人忍不住凑上去品尝。他原本是个按时回家的人,如今却萌生了不回家的想法,只因为眼前的姑娘太美丽。
二人聊的越来越投机,脸也靠的越来越近。就在嫩草即将触碰花瓣的时候,一连串拉窗帘的声音和午后的阳光让屋内的黑暗被撕扯,冒险家的乐园瞬间崩毁,眼前的美人也随之消散。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神情恍惚,明显是没睡醒。
“我这是搁哪呢?”他问。
“搁自己家呗。”母亲说,“小区都因为疫情封了,外面都出不去,你还想在哪?”
“......哦。”他如梦初醒般地躺会到床上,手机里还在放着那首入眠前听的《今天没回家》。
“你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你不要忘记打电话给我
你想我吗?”
“想啊,很想啊。”他自顾自笑着,活在他美梦里的,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姑娘也自顾自笑着,如他的梦一般,笑的不着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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