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迷途同人】花田错

没有人知道导师在过去经历了什么，对于自己的学生们，她都极度宽容，不论他们犯了什么错，导师都会原谅他们。可唯独背叛，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哪怕她坐在屏风后，也阻挡不了她的视线。当她看到堇为了那个青年甘愿背弃自己的命令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这一晚的月，这一晚的风，这一晚的樱花与流淌在肃杀中的花香，这一晚泼洒的年轻热血，一切都和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太像太像。当时的她，是否也是那一个貌美的杀手，却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哪个男儿郎。而当她看到青年挡在堇的身前时，是否又会想起，当年的背叛与神伤。

导师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们，或许是因为她看到了不同的结局，所以才心软，网开一面。又或许，她只是单纯舍不得堇，舍不得这个最优秀的孩子。

人总会犯错，也因为会犯错而不完美。似乎不管人或事，都会因为那么一两个错误而变得浪漫、有吸引力。比如世仇相爱，手足相残。外人对这种事喜闻乐见，可当局之人，不会把这当成什么天作之合。他们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悲欢离合后，把一切都归结于冥冥之中所谓的安排。觉得是天，是命，是造化，弄得他们如此不堪让他们在走向顶点的同时，又失去曾经最简单最想要的。世界就在一错再错当中走下去。

“如果这是错，那么就将错就错吧。”导师这么想，隔着屏风，望向天空琥珀色的月。mbcc医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花朵们在风中摇曳，屋中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有关于禁闭者的都市传说，十有八九都是真的。辛迪加的黑帮们将这些故事视作传奇，妄想着哪一天可以可以成为这等人物。而身为传奇之一的堇，并不觉得自己多么荣耀。在遇到知茉浔前，她的生命中只有命令、服从，以及与她的花朵一起生长的，她独自培养的孤独。除她之外，导师的传闻也一天没少过。有人说当年还是年轻杀手的她真的被背叛过，而且结局还是被自己的爱人抛弃，最后她痛定思痛，一心建立花园，培养杀手。还有人说她为了变强，自愿成为禁闭者。

这类有关爱恨情仇的传奇故事自然引起了管理局中好奇宝宝们的兴趣。他们打着赏花品茶的幌子，主动去找堇打听他们想听到的情报，只可惜堇唯独对他们好奇的事闭口不谈，花园的情报不论怎样外露，都不会造成威胁。但导师是她一生的老师与恩人，不论是出于哪一面，她都不会说。必要的时候，她会亮出隐藏在纸伞中的长刀。

每当侧腹的刀伤作痛时，知茉浔就会想起和堇死里逃生的那个夜晚。那一晚的花与月都是绝美，在冲天的杀气与暗流的阴风中，显得凄凉刺骨。他抱着重伤的堇，面对无形的威压，做好了随时都可能赴死的准备。他想或许是自己足够幸运，遇到了堇，触及到了导师的软肋，才能死里逃生。可是导师最后留下的只有长叹，没有免死的命令。知茉浔知道，导师想要动手，随时随地都能将知茉浔置于死地。可是这么久过去，堇的伤都已经好了。不要说导师，就连花园都一点动静没有。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知茉浔觉得也是时候放松下来，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了。

知茉浔的办公室里总是会盈满香气，那是堇专门为他准备的熏香。每天早上，知茉浔都会点燃一根，把香插入被龙口咬住的宝珠中，在喝完一碗味增汤后开始一天的工作。堇就守在他身边陪着，确保他的安全，他休息就陪他闲聊解闷。不过今天，堇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守在办公室门前等知茉浔前来。知茉浔也没在意，堇对他照顾的细致入微，他自己都觉得有所亏欠，之前批给堇的额外报酬和物资，堇也都没有收。知茉浔猜堇可能是有事不能来，所以也没太在意。等他进到屋子，看到已经上好的香和桌上的味增汤的时候，他开始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他急忙走到桌前，味增汤下压着一张信，和一把办公室钥匙，那是知茉浔之前给堇的。

“今晚晚饭后，还请您到管理局正门，我会在那等您，我想和您一起散散步。”信上说的事主要就这些，虽然简单，却让知茉浔心神不宁。莫不是花园又找上门了？还是堇终于想通，决定遵从导师的意愿，杀死他？不，还是那句话，花园想要动手，知茉浔绝对活不到现在。而堇真想要杀他，与不会挑在最显眼的正门见面。堇在信里也并没有说“务必不要告诉任何人”的话，所以知茉浔的侥幸心理慢慢变成了合理的推测。不论如何，一切都会在今晚见分晓。

等到知茉浔出正门的时候，堇正站在监控范围内，她还是穿着平常的那一身，只不过披风换成了白色。知茉浔上前与她打招呼：“吃了吗？”

“吃了。”堇笑道，“谢谢您能赴约。”

“为什么这么说？”知茉浔不解。

“因为这很有可能是我谋划的一场刺杀。”

堇这么说出来，反倒让知茉浔安心了。他没有接堇的话，绕了个弯回到了正题：“不是要散步嘛，想去哪呢？”

“请局长跟我来吧。”堇转身，瞥了一眼监控摄像头，下了台阶。知茉浔跟在她后面，暗中摸了摸隐藏在风衣下的枪和口袋中的终端。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脚步已经延伸到了城区外，工业气息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夹杂在风沙中的花草气味。月已经高攀上了枝头，被枝叶裁剪成琥珀色的碎花，与落花一起纷纷扬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悠悠地走着。恬静美丽的景与境让知茉浔有些沉醉，意识也开始放松下来。又是寂静无话的半个小时，连风也不忍心打扰这安静的气氛，不再鼓动腮帮子，吹拂出微冷的气息。月的位置越来越高，悬在远方庭院的头上。越来越短的树影，从二人的脚下溜到了庭院门前。二人的脚步也跟着追了上去，停在了门前。

堇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花香从鼻腔直冲他的头脑，让他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还没等他发话，堇便开了口：“这里曾经是导师教导我们的地方，花园最初的据点。后来，组织越来越大，我们不得不寻找其它地方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过导师并没有选择遗弃这里，她时不时就会回到这，栽种花草和樱桃。”

“她放不下这里？”知茉浔问。

“可以这么说吧，这里对于导师来说意义非凡。”堇看着眼前的花丛，伸手想要握住樱花，樱花却像流水一样从她的指尖飘落。堇无声地笑，继续说：“人年轻时候的事总是难忘，不论是第一次相爱，第一次并肩，第一次心碎。”

堇虽然说的很隐晦，但知茉浔也能猜出个大概，结合着那些杂七杂八的都市传说，想象出来情节的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而如今，导师将它赐给了我。”堇忽然转身看向知茉浔，眼中的泪光在月下闪闪，“我想，这是她在提醒我，这是我唯一的，可能也是最后的机会。”

知茉浔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去掏枪自卫，可是堇的动作要比他快得多。他的手刚到腰间，堇就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不过知茉浔感觉到的并不是冰冷刀刃刺入胸膛的感觉，那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将所有温柔与关怀，将所有思念与感情都熔铸在一起的拥抱。两颗越跳越快跳动的心在此刻共舞，两条越来越粗的呼吸在此刻交织。堇将下巴靠在知茉浔的肩膀上，美人落泪，梨花带雨。风在此时吹起，想要拭去她的泪，却将其结成了霜。好在纷飞的花瓣挡住了痕迹，为美人安静地卸妆。

“如果爱一个人也是错，那么就错下去吧。如果要为此付出生命，我甘愿如此。”堇这么想着，花的气味变得酸涩。

“堇？”知茉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刚说出堇的名字，堇却抱得更紧。知茉浔的力气与堇相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拥抱我吧，局长，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堇的话在知茉浔耳边吹起。知茉浔慢慢抬起手臂，试图环住堇。就在他双臂交合的瞬间，堇轻哼了一声，像是娇羞，也像是幸福。知茉浔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好感受她的温度。两个人在月下的花雨中相拥好久好久，最后还是堇主动松开了知茉浔，泪在她的脸上划下刻痕，但她不在乎，她笑得很幸福。她直视知茉浔的双眼，渴望一个答案：“你爱我吗？局长？”

“......我爱你。”短暂的沉默后，知茉浔回答。在这样的环境下，有这样一位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大和抚子愿意与他相拥，他又有什么理由说不爱呢？

堇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沉没地转身，独自走到了正厅。她面对着知茉浔跪坐，弹起三味线。琴声如同缓缓流淌的小溪，从堇的眼中流下，流到花海中，流到知茉浔心里去。知茉浔听出了曲子是什么，他还站在那里，看着堇在那里弹奏。

这段日子里，堇想了很多。她的身体逐渐恢复，她的精神却越来越脆弱。她即背叛了导师的命令，也让知茉浔陷入了危险。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却没办法逃开。即不能为导师继续尽忠，也不能护知茉浔周全，自我了解的念头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浓重。他想自己只有以死明志，才能够平息所有的祸福。

她心意已决。

最后的最后，堇用断了的弦弹出了最后一个调子，崩掉了的弦割伤了堇的手指，鲜血随着弦飞扬，坠到了台阶上。在看到血的一瞬间，知茉浔想起了堇的异能。他拔腿上前，可为时已晚。房屋的前门在一瞬间收到了无死角的斩击，轰然倒塌，阻挡住了知茉浔的脚步。紧接着冲天的火焰燎起，爆发出的气浪将安睡的花朵们吹醒，让它们把花瓣尽数放飞，也将知茉浔直接推倒在地，好在他护的及时，脸才没有被烫伤。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知茉浔现在再找水肯定是来不及了。倒不如说，堇为了不让知茉浔救她，特意把一切能用来救火的东西都移除了。她选择在前门那么显眼的地方见面，也是为了引起夜莺的注意，好让管理局及时把知茉浔救回去。

“芙洛拉！你在吗？”知茉浔没有因为火势而失去理智，他直接拨通了局内紧急救援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芙洛拉坚定又让人安心的声音：“在你的左边，局长。”

知茉浔扭头看去，只见芙洛拉抱着她随身携带的水管，喷出的巨大水压如同脱笼的困兽一般，劈头盖脸地向火焰扑去。一分钟不到，火焰就被灭的差不多了。芙洛拉本来还想自己去救人，可谁想到知茉浔先她一步，把堇抱了出来。知茉浔为堇做急救，芙洛拉则呼叫了管理局。没过多久，救援车就赶了过来。堇脱离了生命危险，知茉浔守在她身边，很晚才休息。

奈菜是个努力的女孩，打她记事起，那个高大的身影就带着她，教她各种东西。花道，茶道，剑道。她会的越来越多，看的越来越多，懂的越来越多。她成了一个花道家，改名叫“堇”，期望自己能像花朵一样自由沐浴阳光，自由散发芳香。可是她想错了，她即不香，也没办法享受光芒。她是一个杀手，她只能隐藏在黑暗中。没有黑暗，就制造黑暗。

这个世界不暗，可是她不得不待在阴影里。山水有色，可她的山水早已经褪了色。她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感到黑暗困顿。她觉得自己很累，累到没办法站直。她倒下了，倒在了某个门前。再然后，一束光刺破她的黑暗，把她的世界点亮，把她的山水上色。

他叫知茉浔，MBCC的局长，她的爱人，她爱的人。他就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好些了吗？”知茉浔见堇终于醒来，急忙地问。

堇点了点头，问：“局长，你后悔遇到我吗？你后悔......爱我吗？”

知茉浔摇头：“如果遇到你是错，那么爱上你就是一错再错的结果。我不后悔。”最后几个字，知茉浔说的斩钉截铁。

像是得到了最好的回答一般，堇满足而幸福地闭上了眼，嘴里喃喃着“谢谢你，局长。”她看向床头，桌上的花朵正对着窗外，开的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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