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州不是一时片刻说去就去的,总要调度好人员,安排好路线,所以离霍不疑正式出发去峪州还有一段时间。裕昌心里憋着气,也不和霍不疑说话,只自顾自地照顾灿灿,打理家事。霍不疑自知此事未和裕昌商量就私自决定不好,有心说些什么但没能开口。所以家中的气氛压抑,连灿灿在饭桌上也不敢随意说话。裕昌一连等了好几日,就是没见霍不疑开口解释一句,哪怕哄哄她也好
终于有一日,梁邱飞前来向正在用膳的裕昌告状,说厨房竟然没有准备少主公的膳食,还说是少女君吩咐的
“是我吩咐的”
“啊…”
“他没长嘴,不用吃饭,你就这么告诉他”裕昌筷子一拍,怒气冲冲地朝梁邱飞喊到
梁邱飞满脸尴尬,这明明是少女君的负气之语,可真要告诉少主公了,他铁定真就不吃饭了,于是只好一脸堆笑的朝裕昌说道“少女君说笑了,哪有人不用吃饭的”
裕昌冷哼一声,继续用膳不去看他
梁邱飞在原地是继续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若是少主公发话,厨房是一定会做的,可问题是少女君那怎么说
最后只能阿素开口找了台阶下,“少女君,少主公素来过午不食的习惯,错过了这一餐,只怕是要饿上一日一夜”
“饿死他好了,反正他没长嘴”裕昌话虽说得狠,但还是示意阿素去将准备好的膳食交给梁邱飞
梁邱飞如蒙大赦,端着食盒就跑
这饭裕昌终究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转头就往霍不疑的书房去,正巧遇到提着食盒出来梁邱飞
“这么快就吃完了吗”裕昌狐疑的问道
梁邱飞额,啊声不断,就是一个字都不说。裕昌干脆拿过他手里的食盒,打开一看,竟是一筷子都没动。裕昌提起食盒就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你想饿死自己是不是”
霍不疑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裕昌,而她身后跟着的梁邱飞手足无措,恨不得就地把自己给埋了,霍不疑示意梁邱飞下去,后者飞快地出了门,顺便把门还给带上
“要死也死在战场上,给我挣个名声回来,饿死在家里算是什么本事”裕昌边骂边整理过霍不疑桌案上的书册,摆上饭食,把筷子递给了他,见霍不疑不接又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不吃饭,铁打的呀,又要害我被陛下骂”
霍不疑听着裕昌嘟嘟囔囔的话,不由地笑出来声
“你还笑,你没长嘴啊,一句话都不肯说”
“嫣嫣,是在怨我吗”
裕昌生气地撇过头不去看他,“就是在怨你,一句话都不肯哄我”
“我是不知该如何哄”
“吃饭吧,有熬的汤你先尝尝”
“嫣嫣,那日你到底想说什么”霍不疑也不接碗,径直握住了裕昌的手,低声问道
裕昌仰起清定的眼眸望着霍不疑,温声道“我生气了,因为子晟你没有跟我商量,就一个人躲出去”她收回被霍不疑握着的手,“我说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外头别回来”
“子晟,你的彷徨无助不能告诉我吗,你总怕我不会坚定地选择你,可你不问怎知我不会选你”霍不疑不言不语,只定在那里,心不由的重重的跳了一下。他有些不太敢看裕昌的眼睛,他一直想要逃避的问题,在此刻被裕昌说出。可若要说出个所以然,又说不出口,避无可避之际,梁邱起解救了他。说有公务禀报,裕昌不好打扰但还是在离开前,嘱咐他好好吃饭
等他处理完公务,回到了卧房已是夜间,刚进门就听到了裕昌的声音“古时候有个围棋高手,名叫秋,人们称他弈秋。他有两个徒弟,其中一个专心好学,棋艺提高很快;另一个虽然也天天听课,但很不专心。他看着老师,心里却想着天上有没有大雁飞来,老师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棋艺自然也没有丝毫提高。这叫专心致志”
“阿母,我以后会认真,专心的。不做那个不专心的人”
裕昌早已沐浴更衣,身着寝衣,眼中尽是温柔,唇边满是恬淡和美的微笑,绵言细语,搂着灿灿在榻上念故事。感受着屋中的宁静与温和,霍不疑只觉一身的疲惫皆烟消云散,他走进去就倚在门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们
“讲什么故事”霍不疑问道
灿灿抬头见是霍不疑,知道父母之前的僵局肯定是烟消云散了,所以笑意越发加深。灿灿高兴跑向霍不疑“阿父,阿母在给我讲专心致志的故事”
霍不疑牵着灿灿把她抱上榻,听她撒娇道“阿父,灿灿想骑马”
霍不疑假装生气说道“不是才说过要做专心的人吗,这会就要去骑马去了”
灿灿嘟着唇,搅动着衣角,低低道“可是灿灿想骑,阿母,说我小不肯带我去。”她昂起头怯怯地看着霍不疑“可是阿父带我去的话,阿母就不担心我会摔下来了,因为阿父会保护我”
“小丫头,倒是会找靠山”裕昌轻声一笑,伸手就轻轻捏上了灿灿的腮帮
灿灿捂着脸,躲在霍不疑怀里“阿父,阿母掐我,你看都红了”
霍不疑笑道“她掐人,那咱们给她挠痒痒”说罢就和灿灿,一同把裕昌压在榻上,挠她腰间的痒肉
“哈,哈,我生气了”
“霍不疑,快住手,哈哈”
“灿灿,你瞧她还说狠话”
裕昌是左滚右翻得四处躲避,奈何一人难敌四手,直到霍不疑的身体贴紧裕昌的腰背,裕昌的唇无意间擦过了霍不疑的掌心。唇上温热的触感,让霍不疑觉得有一把灼灼的火,从掌心一直烧至全身
裕昌许久没有跟霍不疑这般亲密接触,她的呼吸开始变得乱七八糟,心也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裕昌凝神看向霍不疑的黑眸,眼中尽是缠绵,让她克制不住地想要和他,如从前一般呼吸相缠
一句“阿父,阿母”如同一盆冷水立刻浇醒了他们,灿灿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们,不明白阿母为什么突然脸就红了,阿父为什么突然起身离开
裕昌整理凌乱的衣物,头发。笑着朝灿灿说道“阿母,帮你把头发理一下”
“阿母,阿父干嘛去”
“他去沐浴了”
等到霍不疑再回到屋里,见只有裕昌一个人,问道“灿灿呢”
“我陪她又玩了一会,熬不住回房睡了”裕昌说着话,转头看去霍不疑发上还滴着水,忙取过一旁的手巾,想要为他擦干头发,却被避开,她无奈地说道“不擦干头发睡觉,老了是会头疼的”
裕昌拉着霍不疑,让他坐在了榻上,自己跪坐在身后为他擦着头发。感觉到霍不疑身传了的寒意,不由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灿灿要是今夜闹着跟我们两个睡,子晟要洗多少次的凉水澡”
霍不疑一怔,尴尬地揉了揉鼻子,突然温暖的身躯贴着他脊背,素手纤纤缠上他的紧实腰身
“子晟去峪州是在和我怄气吗”
霍不疑苦笑道:“从没有和你怄气,嫣嫣。我只是怯懦了,从前你总是不顾一切坚定向前,可如今我却怕你后悔,后悔与我在一起”
话音未落霍不疑就被被裕昌抓住肩膀,泄愤似的咬了上去,愤愤的说道“我文嫣只有丧夫,没有和离”
霍不疑心头一热,目光再也不能移开。裕昌有些生气,红润的两唇鼓嘟嘟的,霍不疑看的是舌喉干渴,神志渐渐远离了他。他伸出手,指尖擦过裕昌的唇瓣,冷水澡洗的果然没有什么用他这么想着。修长的手指已紧扣裕昌的后脑,亲吻了上去,贪婪地反复吮吸舔舐,他不敢有大的动作,怕吓到裕昌
裕昌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馥郁如檀的气息之下。不够,霍不疑是她的,那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裕昌试探的把舌尖探入他的唇缝,虽稍纵即逝,但还是引来霍不疑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尖共舞。
裕昌的指尖从霍不疑因动作而凌乱的里衣,触到了内在的肌理。使霍不疑的火烧得更旺了,他一刻不停的吻着,从她的唇瓣慢慢向下,用鼻尖蹭开了裕昌的衣领,埋头她的颈窝咬着细腻柔软的肌肤
熟悉的痛感和痒意袭来,让裕昌感觉自己被瓦解了,而且是轻而易举的。她充满试探的声音传到了霍不疑耳边“子晟,不去峪州好不好”
霍不疑突然停下来动作,一把扯过被子把裕昌包好,尚处于情欲之中的裕昌丝毫没有觉察到,霍不疑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恶劣,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任由裕昌一脸茫然在那里
霍不疑又洗了一遍冷水澡,他知道裕昌早晚是要开口留下他的,他不能现在留下,裕昌需要时间。冷水压制了霍不疑的身体燥热,使他渐渐平复下来。他勾唇笑了一下,眼中亮光熠熠,他的嫣嫣只能属于他,不管用什么方法,他要拥有裕昌独一无二的偏爱。所以示敌以弱,方能决胜千里
等他再度回去时,裕昌早以和衣而睡,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在裕昌身旁,刚一躺下就听见裕昌并无温度的声音“霍不疑,你把我一个丢在这,去洗冷水澡,干嘛还回来,干脆洗一晚上好了”
霍不疑不理会裕昌的冷言冷语,揽住她温声道“嫣嫣,你我此时若有子息,可就是真的要捆一辈子”
裕昌猛地翻身,她真的生气了,紧紧地抿住嘴,腮帮鼓鼓的,推搡着霍不疑说道“你不想和我生,你想和谁生,你就去找谁,你走,现在就去。然后跟陛下说,说我淫佚口舌,你休了我啊”
话音刚落,就被霍不疑以吻封缄,吻了一会儿,他喘息着松开裕昌,让两人之间留些距离,低哑着声音道“不许这么说,嫣嫣。你是这世间顶好的,娶到你,是我该高兴地把你供起来才是”
霍不疑顿了一会面上露出彷徨之色,缓缓将沉重的额头靠在裕昌肩上,无助地出声道:“生儿育女是大事,陛下几次催促我怕嫣嫣是为这个才……”
“子晟,你是介意之前的事情吗”裕昌捧住霍不疑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提高了声音
“嫣嫣”
“你觉得我文嫣不论跟谁都能生儿育女是吗”
“是我,是我怕”霍不疑死死的抓住了裕昌的手,脸上浮现毫无血色的苍白,“嫣嫣是我怕,怕你把这当成了责任,责任一了,你就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世人道有爱方有恨,可嫣嫣对我无怨亦无恨,明明我的嫣嫣最好,她舍不得怨我,舍不得恨我”
霍不疑仅有的几次在裕昌面前如此脆弱,一次是彭坤死了正当报仇无望,一次是姑母逝世。裕昌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的,主动轻抚上霍不疑的头,面上恼怒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他眉头紧蹙,神色悲观而无望的道:“嫣嫣,我总在想若有一日情淡了,舍不得变成了舍得,你就会决绝的抽身离去”霍不疑搂紧裕昌,声音沙哑而低沉“我只有你了嫣嫣,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霍不疑说到动情处,眼眶都已泛红,像是随时落下泪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子晟。我在不是吗”裕昌心疼得抱紧了霍不疑,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不明白霍不疑地掌控欲,他在宫中长大那个吃人的深渊,哪怕文帝,太子,宣太后,越皇后都待他很好,但毕竟不是死去的君舅和君姑。他逐渐成长为深渊中的恶龙,以此来保护自己和他人,同时也成为了深渊。这是可怕的地方,也是可悲的地方
霍不疑所有的绸缪和算计,疯狂和控制都来源于那个地方对他的教导,他害怕掌握不了的东西,这会他出现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她捧起霍不疑的脸,定定的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郑重说道“子晟,我会陪着你,我保证,我会用一辈子证明我会陪你一生一世”
言罢在霍不疑黯然的目光中,温柔的亲了他的额头,如同哄睡孩童般,哼着歌谣,轻拍着他入睡
夜风透过窗缝吹向躺在榻上的两人,裕昌察觉到寒意,蜷缩着身子向霍不疑靠近。霍不疑睁开眼睛搂紧裕昌,眼中哪有什么无助伤心,他勾了勾唇无声笑。轻轻掀开裕昌右臂的衣袖,摩挲着多年前噬臂之盟所留下的疤痕。疤痕的颜色还是很深,不,不够,还不够,要深入骨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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