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骏在外放之事上做的手脚,他自认天衣无缝,可文子端如何能看不出他的小九九,方有了那日与裕昌的见面。而裕昌路行至此时,不能再退。定亲她咽不下这口,被人当枪使的气,她带着冯骏一路向上,先是以袁善见为首的年轻朝臣,再往驸马太子处引荐他。默许冯骏以她为阶梯,但不代表冯骏可以利用她亲人对她的疼爱。于是裕昌说服了汝阳老王妃取消定亲宴,将婚期延后至外放结束。
冯骏是乖觉之人,裕昌的一番动作他马上看明白了意思,同时也吃到了苦头,他在都城根基不稳,差不多人脉都是裕昌带他走的。所以裕昌一和他疏远,顺带着那些人也疏远了他。他对裕昌决定便也没有多言反而帮着描补,更何况太子殿下亲口所说,他只有待裕昌好,自己才能更好。于是冯骏在离开都城前,时常往公主府看裕昌,而裕昌顺势而为借冯骏离开了都城。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霍不疑杀伐于战场,裕昌也走过了许多地方
这一年初春霍不疑自西北战场归来,文帝等在宫中,可谓是焦急万分
越皇后看他转来转去的头疼,劝道“陛下先坐会儿,您就是脖子伸得再长,子晟也不能长着翅膀飞回来啊”
“该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就不该让老三去接”
越皇后笑叹道“一刻钟前不是才差人回禀进了都城吗,从城门骑马进皇宫也得好一会儿,你当子晟长了翅膀还能飞回来”
文帝自然是听不进去的,只自顾自急的来回踱步。就听见曹常侍急忙忙跑来道“陛下,陛下,来了来了,霍将军回来了”
文帝顿时喜笑颜开,“回来了。快啊,快去啊”
文帝带着越妃赶忙的出了门,刚出房门,就看见霍不疑和文子端两人并肩一步步走了进来
“子晟啊”文帝颤抖的声音说道,看着铠甲加身的霍不疑,恍惚间像看到霍翀一般,一时之间老泪纵横,朝越皇后感叹道说道“像,真是像。子晟如今长得是越来越像义兄当年了”
霍不疑一身旧战甲,昂首阔步,五年的西北生活给他添了不少岁月的沧桑,连绵不断的战场厮杀也让他增加的不仅仅是道道伤痕,还有磨砺的更加沉稳,他走到文帝跟前单膝跪下
“罪臣霍不疑,参见陛下”
文帝看霍不疑消瘦不少,老泪纵横地将他扶起,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子晟,快起来。让朕还好看看你”
就像所有盼着孩儿远游回家的老父亲那样,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五年了”
“陛下,子晟回来是好事,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
文帝一面用衣袖拭泪,一面哽咽道“朕不是高兴吗”
“罪臣参见皇后”霍不疑复又朝越皇后行礼道
越皇后忙把人扶起,又拍了他的肩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虚礼”她含笑端详着霍不疑道“瘦了不少,回来好好补补”
“皇后说的是,子晟要多吃点”
“父皇,母后咱们还是进去吧”
“陛下,臣妾今日还把骆娘子宣进宫瞧一瞧,这会估计已经到长乐宫了”越皇后特意还看了一眼霍不疑,见他毫无动作,知道他肯定是不在乎的
文帝满意点头,还是阿姮想的周全,子晟的亲事拖了这么久,是该提上日程了,他摸着胡子道“好好,有劳阿姮了”高兴之余,文帝随口说道“裕昌今日也要进宫看阿姮吧”
话一出口,文帝就知不好,越皇后刀了一眼文帝,笑着把话岔开“陛下还是先和子端子晟他们进去”
“恭送皇后”
裕昌带着灿灿进宫拜见越皇后,却不想二公主,三公主和骆济通也都在,她本想带着灿灿退出去之后再来,但三公主留住了她,“裕昌,怎么不进来”
裕昌行礼恭敬道“三公主,妾打搅了,便不进来”
二公主也一起留住裕昌,温言道“无妨,裕昌进来吧,我们都在等母后”
“是”
裕昌坐定就听得三公主说道“裕昌还不知道吧,子晟和骆娘子不日就要成婚了”
裕昌朝骆济通浅浅一笑“恭喜骆娘子”
“也要恭喜公主”骆济通笑脸相迎,“将军他虽为人严苛,可待我甚是宽容,只允许我一人进出他的营帐,端酒,送饭。他忙起来是不吃不喝的,我甚是心疼。后来,他不许我再进他营帐,想来是怕我太过操劳,免我辛苦吧”
“没想到,子晟还有这么体贴人的时候”
“三公主不知道,西北严寒菜食短缺,将军还有些挑食,有一日我做了些葵、藿送过去,他竟赌气一日未曾吃饭。我为他整理书案,结果在案上翻到了一卷山河游记。他极爱喝茶,我便日日为他烹茶”
几人说的听的笑声不断,三公主掩唇微笑,道“子晟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裕昌,慢慢道“裕昌你说是不是”
裕昌饮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是,骆娘子是霍将军的新妇自然比裕昌知道的多”
“裕昌,切勿谦虚。你和子晟也曾经是……”
“三妹”二公主出声打断,轻声道“你少说两句”
“二姊这话奇怪,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什么实话”越皇后陪着文帝见过霍不疑,他们有国事要论,她也就回宫了。没成想刚门就听见三公主这个没脑子的,上赶着做筏子,被人当枪使
几人行礼,越皇后落座,朝裕昌道“灿灿年纪小,咱们在这聊天她定会无趣,还是让她出去玩吧”
“是,灿灿听话不要调皮”
灿灿规规矩矩行礼道“谢皇后”
越皇后见灿灿被宫令带出了门,方蹙眉,冷笑道“你刚刚说什么大实话”
三公主不自在的望着越皇后,结巴的说道“母后,我们刚刚在说,在说子晟和骆娘子的婚事呢”
越皇后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骆济通,“骆娘子,不知何时定的婚事啊”
“禀皇后,离开西北前,贾家长辈就要替我去向将军提亲的”
“哦”越皇后手中茶盏一放,腕上玉镯碰触桌案发出“呯”一声响“那就是没影的事,哪里来的脸废话”
骆济通脸面尽失,但还是强做镇定的说道“皇后,将军与妾在西北之时,朝夕相处,定亲成婚只是早晚的事情”
“等你成了再说”越皇后一语中的,她望向三公主,道“说过多少次了,眼睛瞪大一点,不要看见人就往上凑”
“母后,三妹知错了”
“你也是,做好你自己的事”越皇后看着一直静默不语的裕昌,道“裕昌,你怎么也做个锯嘴葫芦,话都不会说了吗”
“皇后,妾知错”
崇明宫书房,文帝坐在主座,霍不疑与太子则坐在下座。崔侯在一旁陪同。连五皇子也被拉来凑数
文帝为了照顾他的好大儿干脆得很直接赐爵列侯,理由是守卫西北有功,“封为高雍侯,官封骠骑将军,享万石官秩,依旧加侍中,加食邑”
霍不疑忽然笑了下“陛下恩重了,臣愧不敢当”
“胡说,你镇守西北,紧守门户。打了多少场仗,吃了多少苦,朕还不知道么。这点算什么”文帝笑骂道
“父皇,你还是抓紧时间,给子晟重新装饰一下府邸吧。说不得子晟没几日就要迎新妇了”五皇子调侃道
太子也搭茬着说道“要恭喜子晟了,骆娘子温柔得体,贤良淑德,从前在长秋宫就是个好的,如今照顾子晟也是极妥当”
崔侯老神在在地说道“太子和五皇子这话说错了,子晟不一直是我在照顾吗”
两人一愣,五皇子更是啊啊了半天,冒出一句“不是说要成婚了吗”
“没影的事”崔侯捻须道“子晟和骆娘子说过的话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什么时候都要成婚了”
文帝看在眼里一挑眉,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裕昌要成婚了,你知道吧”
霍不疑缓缓望向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知道,但陛下臣与骆娘子之间绝无干系,臣本以为谣言止于智者,不想越传越离谱,臣必定尽早解决此事,以免引起误会”
众人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五皇子眼见僵局,赶忙说起了玩笑话“子晟,你不知道吧。裕昌她没定亲,本来叔祖母说要给裕昌办个盛大的定亲宴的。可没成想裕昌一句话,硬是把叔祖母给噎回去了”他兴奋的望着众人盼有人能接他的话茬,可这话谁敢当着霍不疑的面去接,你岔话题好歹也换个人说啊
最后只有崔侯无所谓的接过话头,好奇地问向五皇子“五殿下什么话,能让汝阳老王妃噎住”
“崔侯,你都想不到。裕昌她,她居然说办定亲宴不吉利”五皇子边笑边说道“她说上次办了个盛大的定亲宴就没能成婚,要不这次干脆就不办了,反正再办也超不过…”五皇子的笑声哽住了,因为霍不疑正死死地看向他,他顿时寒意加身人如鹌鹑,就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他个没脑子的,上次不就子晟的那次吗。
文帝看着他那蠢儿子,还得自己来“子晟啊,好好休息一下吧。过几日就是皇后的寿宴了,子昆他也从封地赶回来参加,届时你们兄弟一起聚一聚”
“臣遵旨”
看着满脸沧桑的霍不疑,文帝又叹了口气,道“如今,朕让老三去督办度田令一事,你也辅佐他一起举行此令吧。此事关乎国本公在千秋,切不可轻乎”
“臣遵旨”霍不疑面色平静,但文帝再三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的催促下,郑重行礼道“陛下,臣想去长秋宫看看”
文帝眼皮一跳,去长秋宫,神谙早就去了封地。长秋宫,不过是个空殿而已有什么好去的。可若回绝也没什么道理,他自幼在那里长大,去看看儿时的屋子也属正常。他正想说话,就听见下首五皇子,悉悉索索的话飘进耳朵里“裕昌今日也进宫了,这是准备去长秋宫,顺路经过长乐宫啊”
在上首的文帝都能听见五皇子的嘟囔,更何况就在一旁的霍不疑呢。他看着纹丝未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像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直落在他身上。太子长吁一声,子晟这是还没放下裕昌,那当初何必让自己几次提点冯骏。崔侯也捻着须心中叹道一句痴情苦啊
“咳”文帝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各自的心思,五皇子这回缩的更里面了,恨不得就圆润的滚出去才好。文帝微微沉吟朝霍不疑道“你去吧,神谙这些年也一直记挂着你”
“谢陛下”霍不疑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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