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遮住了月亮,寒江城中没有半点月光,城外几十里的地方也没有
沐英岚与副将伍校尉在驻地之外,眺望着寒江城的方向
伍冲岩(景南军校尉):将军,我们真的不去接应赵将军吗?
沐英岚没有立时回答,她又想起了昨日,也是这样一个不见月光的夜晚,将营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宣望钧(宸王):沐将军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宸王殿下?
深夜,二人营房对坐。虽然沐英岚曾在宣京远望过这位大景王爷,亦曾听说过他的战绩,但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
沐英岚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她没有先说话,耐心地等着宣望钧开口
宣望钧(宸王):寒江之事,希望将军可按兵不动
对方没有遮掩自已的来意。他所言之事,正好也是沐英岚这几日的顾忌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这是朝廷的旨意,还是宸王殿下自己的意思?
宣望钧(宸王):并非朝廷旨意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宸王想让我抗旨?
宣望钧(宸王):行一不义,杀一无辜,皆不为也。这些道理,将军比我懂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道理和皇命,可是两回事
宣望钧(宸王):朝廷的局势,将军亦是心知肚明。大景乍看无恙,内藏隐忧。如今景南军镇守边境,朝廷想动将军,也得三思
宣望钧没有绕弯子。沐英岚听多了文官的大道理,此刻对这初次交谈的宸王颇有好感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宸王殿下为大景之臣,背地里挑唆景南军抗命,可是大罪
宣望钧(宸王):景南军军纪严明,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
宣望钧(宸王):我知将军禀性,才敢直言。何况不义之功,上有负于景南军先烈,下不齿于后人。史官笔下,可不留情
景南军建立近百年,声名在外,沐英岚确实不想它沾上半点污秽,也不想让它毁在自己手中
宣望钧(宸王):将军出兵,苦的是大景百姓。我有一计,可解将军违诏忧虑。若此计不成,将军终因退兵而获罪,宸王府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宸王的心意,我知道了
伍冲岩(景南军校尉):将军?将军?我们真的不去接应赵将军吗?
伍校尉以为沐英岚没有听到,又再问了一遍。沐英岚回过神,在宣望钧之前,亦有人来过,不过那时她还尚在犹豫
沐英岚眺望着夜色中的人世间。虽是山野,亦有居民。此刻寒夜寂寂,三两盏灯火已经在远处山间亮起这些照亮暗夜、团聚家人的灯,不该熄于战火之中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不去
伍冲岩(景南军校尉):那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
沐英岚(景南军将军):我一力担之
短兵相接自与守御城门不同,刀剑过身,每个人心中都会升起怯意,这是本能
但凡人,在一生之中,总是会因为一些想要做的事情、想要保护的东西,而不断地战胜自己的本能
四下喊杀声中,绾吟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和刀
响箭:咻————!
混战开始,一支响箭突然升空,在到达最高点后,还炸出一团火花
花绾吟(花家主)联络信号!
杜怀音(游侠):这东西一般军中才有,他们难道还有援军?
战场中兵戈交击声、厮杀声、叫喊声混合在一起,杜怀音虽然在她身旁,亦需扯着嗓子,才能让她听清他的声音
花绾吟(花家主)不是援军,是景南军!
先前铁柱带回肩甲时,她与俞不平就猜测过,景南军此时前来剿匪,剿的可能就是寒江
先是佯装山匪攻门,待寒江力气已尽,景南军再现身。如此一来,景南军便能顺理成章接管寒江上下
杜怀音(游侠):怎么这时候发消息?
花绾吟(花家主)这个时机,一定是仔细考量过的!
城门外羽箭似飞蝗,她横刀挡住几支流矢,换过一口气才接上杜怀音的话
花绾吟(花家主)此事若是过早剿灭山匪后,景南军就进不得寒江城。此事若是太晚他们千里剿匪,迟迟不到亦会引来猜测
太早,寒江力气尚存,玉泽可要求景南军撤军。若是朝廷不答应,又会回到“别有用心”的局面
杜怀音(游侠):这弯弯绕绕的!不痛快!诶,对了,我忘了跟你说
在他们说话时,护卫军已分为三队,与“山匪”纠缠在一起。虽然人数不多,但左突右扰,也勉强牵制住了“山匪”
护卫军素质本是参差不齐,好在都听调遣,此时又被激起胸中豪气与热血,就连先前萌生过退意的铁柱,此刻也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人人皆抱必死之心,才不落下风
但此景不可长久,道开之后,玉泽一骑当先,直冲对方指挥所在,她与杜怀音也立时策马跟上
而另一头,“山匪”没有退意,同样打马迎上。两侧厮杀不断,千道刀光在火光的照应下,有如银蛇闪动
他们在互相靠近,他们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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